顏知苦笑一聲:“你看到了,我被人追殺,就這樣。”
男人看了她一眼,絲毫不在意外麵的威脅:“為什麼追殺你?”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是的,她也不明白,不明白穆寧宣究竟想的是什麼!“或許他們看我實在美若天仙,嬌若可人,天妒紅顏吧。”
靜……
對麵男人的毫無反應讓顏知一瞬間紅了臉皮,穆寧宣對她的胡扯或許還會出言譏諷上幾句,但在這人的眼裏,冷靜輕蔑到根本不屑理會。
男人掀開窗簾,淡淡掃了車外一眼:“我不想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顏知立刻接道:“是,是,衝撞了你的馬車,是我不對,我現在立刻就下去。”然而剛一動,左腳踝上傳來的疼痛讓她額上滲出冷汗,身子竟無法再移動分毫。
似是覺察她的痛苦,男人道:“你受傷了?”
顏知咬咬牙:“腳好像扭著了,痛……”
男人沉默了一會,起身略過她走下馬車。
馬車後的四名侍衛立刻架刀將他保護住,他平靜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馬夫安撫了受驚的馬匹,走到男人身邊,恭敬道:“回王爺,不知怎麼冒出一批不知死活的粗人,驚了馬。”
對麵之人聽這一聲“王爺”一時都震住,原本想直接衝進馬車揪人出來,此刻顯得猶豫不決。為首人一人頓了頓,將劍收回,抱了拳道:“請問閣下可是宿南王?”
穆殊南道:“莫不是本王七年未歸,皇上又新封了王爺不成?”
那人看了看這馬車的規格儀仗,以及穆殊南的著衣打扮,心中了然,立刻跪下:“屬下濟發郡賊曹掾史張虎,奉郡守之命帶領眾部下在此捉拿水匪賊眾,魯莽衝撞了王爺的馬車,請王爺恕罪。”身後幾人同時跟著跪下。
穆殊南打量張虎幾眼,見他像貌端正,眉粗目朗,聲音洪亮,並不像歹人,身後跟著幾人看起來也像是官府之人,心道難道那闖進馬車的女子居然是水匪?
“你們有何證據。”
“回王爺,小人公務在身,未帶令牌。若王爺不信,待小人完成任務,請王爺隨小人回郡守府求證。王爺返京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國,郡守知道王爺途經濟發郡返京,必會熱情款待。”
天已漸黑,穆殊南本打算留住濟發郡,聽聞此言點點頭道:“可以。不過……你們追殺的那個女子,是水匪?”
張虎道:“不敢瞞王爺,是三皇子的女人,假充為郡守女兒做誘餌,三皇子有令,將匪首引出來後必須將她完好帶回去。”
馬車中的顏知聽兩人對話,明白了穆寧宣竟讓她假代郡守女兒引水匪出來搶親。不禁氣得火冒三丈,恨穆寧宣表露得一副對她有情有意的模樣,卻又把她往火坑裏推。
“三皇子?”穆殊南沉吟一下,“穆寧宣也在這裏?”
“是,三皇子領了密旨帶兵來此剿水匪,今夜行動。此刻已經帶了一千士兵在蒼瀾虎口向五千水匪發動攻擊。”
穆殊南想起七年前最後與他相見的那一幕,那時他才十六歲。七年間,皇上從未讓他帶過兵。此次讓他帶兵剿匪莫非是考驗他?濟發郡的水匪肆虐了十年,一直無法剿滅,皇上隻派了一千兵給他,這麼有信心他可以完成這麼艱巨任務?不禁好奇穆寧宣究竟怎麼動手,略一想道:“帶我去江邊。”
“這……”張虎頓了頓,“小人遵命。隻是馬車裏那女子……”
穆殊南道:“她受了傷,我會把她送過去。”
“是。”
張虎留了兩人帶領馬車去蒼瀾虎口,他則帶領其它眾人回去輔佐那數百官兵捉拿匪首。
馬車重新發動,在空曠的街道上急馳起來。穆殊南坐回馬車內,閉目養神,並不關心蜷坐在馬車一角抱著傷腳埋頭的女子。對於一朝王爺來說,一個普通女子的性命不會放在眼裏,況且這女子還是穆寧宣的人。當初他因與穆寧宣隔閡而被皇上派去邊疆,此刻斷不會傻到一返京便重與穆寧宣為敵。
顏知抱著腿,心裏思考著如何從馬車跳下逃跑,但一想及身旁正坐著的那人,竟狠不下心來離去。隻覺得心裏癡癡纏纏,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醞釀,在叫囂,想壓也壓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自覺間淚水竟已沾濕衣裳。
幼年活在這人身邊固然膽顫心驚,小心翼翼,但當他接受她後,對她表露出的兄妹般的關心與疼愛,溫柔得如吹不散的一汪春泉,讓她一想起就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