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剌也確實是女真部落中技藝十分高強的勇士,他的賽事安排在下午,在這裏盡情地放鬆一下,比到賽場上去頂著太陽觀看他人比賽要好的多。雖然取勝之後。將不可避免地同上午參加比賽並勝出的一些豪傑動手,但是哈剌並不想現在去觀戰。
博克招數有踢、絆、纏、挑、勾等三十餘種、三百多個動作。這些技巧草原上的漢子人人都懂得,不存在絕招和秘技,完全是看對方的運用和自身地力量。麵對著不同的對手,對方所展示地技巧和力量是不同的,去觀察一番,先入為主。其實並沒有好處。
沒有音樂,沒有歌舞,但是哈剌和兄弟們喝的很是開心。他的酒量很大,適度飲酒不會影響他的技藝,反而會增大他的力氣,有利於更好地發揮。當他地部落同其他部落發生爭鬥時,哈喇就常常揣著一皮口袋烈酒代替飲水的。
哈剌捧起大碗,剛剛牛飲了一碗烈酒,聽到旁邊一個兄弟繪聲繪色地敘說起銀琦女王的美麗,哈喇不禁放下杯子放聲大笑。似乎那個身份高貴、姿容俊俏的小美人兒已經成了他的妻子。
天氣很晴朗,吹進帳子的風都是那般清爽。這是一個好日子,他哈剌一定會不負重望,順利抱得美人歸地。哈喇這般想著,用刀子紮起一塊血腸塞進寬大的嘴巴,用力的咀嚼起來。
“嗤啦!嗤啦!嗤啦!”一陣裂帛聲起,帳內的風陡地變大了起來,營帳四周忽然被十餘柄鋒利的鋼刀同時切開,隨後便從那些裂口內撲進一個人裏,手執著利刃,一句話不說,便向驚訝回頭地女真人後心刺去。
以有備殺無備,而且對方很顯然精通近身武技,裂帛聲還未消失在耳畔,刀鋒入體聲便在帳中響起,一片短促的慘呼聲,地毯上頓時積起了一窪窪血泊。
身為首領地驍勇
武士喇也不能幸免,他雙手一掀,連杯盤帶桌子砸向猛衝過來的一個英俊年輕漢人時,駭然發現他以驚人的速度衝過來時,竟然仍能象鬼魅似的橫移開來,避來他猝然暴發的反抗。
不對,不是橫移,向一旁錯開的身子根本就沒有遲滯前衝的速度,哈剌的手剛剛碰到刀柄,鋒利的劍鋒已經刺進了他的咽喉。談笑和歡宴頃刻間消失,隻是片刻的功夫,破爛透風的大帳中到處是血泊和屍首,一片淒涼。
“走!”短促的命令發自那個刺死哈喇的漢人,他的劍鋒在哈剌的身上蹭了蹭,迅速還鞘,領著那幾個人輕煙般逸出帳幕。
遠遠的,有兩個牧民正驅趕著羊群在如鏡的海子邊放牧,閃出破爛營帳去的十幾個人躍上馬背,悠然向遠方行去,遠遠的,似乎根本沒有人注意這裏發生的一切,女王夫婿的有力競爭者,少了一個了。
就在紅娘子一個幹淨俐落的過肩摔,把烏拉龐大的身軀砸的轟然落地的時候,哈剌的死訊傳到了,草原賽會上頓時緊張起來。
那達慕大會被迫暫停,銀琦女王親自帶人先去處理哈剌的事情。哈剌的部落在她眼中自然不堪一擊,女真部落也沒有強大的勢力,盡管女真劃分為三大部,其實每一部內部都照樣充滿不斷的部落仇殺,他們毫不團結,更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袖,對朵顏三衛沒有任何影響。
但是一個來參加比賽的酋長之子死在她地領地。那是對朵顏女王權威的挑戰,她如果這個時候還不站出來主持大局,那就在所有部落麵前,把順明女王的威嚴都丟盡了。
哈剌在紅娘子表現出如此卓越的功夫之前,是朵顏三衛之外的勇士中唯一有資格奪冠的人,他在這個時候突然被殺,而且這個女真部落又和參賽的各個部落毫無過節,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忌憚他的實力,所以在用卑鄙的手段鏟除異已了。
泰寧衛有嫌疑、福餘衛也有嫌疑。參與解逐最後勝利者地任何一方都有嫌疑,唯獨紅娘子沒有,因為她展露出的功夫,證明她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手段,甚而,她將是下一個各方意欲除去的人。
草原上的牧人互相打聽著消息,所有的人都被勒令留在原地,暫時不得離開。直至暮色蒼茫。銀琦女王才和白音、阿古達木等人策馬趕回,似一陣風般馳至高台前。
銀琦女王麵沉似水地登上高台。聲色俱厲地宣布她已下令立即調查哈喇的死因,定要找出凶手予以嚴懲,給女真族人一個交待,要草原各部不要慌亂。同時,那達慕賽草原上各個部落雜居駐營,易與凶手可趁之機。所以下令各部立即遷回朵顏城居住,不得在此駐留。
銀琦一道道吩咐部署頗有章法,倒令一向不把她放在眼裏,完全把她當成毫無主見的小姑娘的白音暗暗驚奇。
最後,銀琦看了眼下麵驚疑不定竊竊私語地各方部落牧民一眼,高聲宣布道:“有資格進入最後決賽的人。還有布和、蘇赫巴魯和崔鷹三人。白音叔叔、阿古達木叔叔,請一定保護好令子侄地安全,至於這位塔卡部落的崔鷹,他們的人手最少,我將把他帶回王府。直至那達慕結束!”
紅娘子一怔,她沒想到銀琦竟然公開表示對她的好感。借口為了保護她的安全,讓她住進王府去。她不禁向高台上望去,目光與銀琦一碰,觸及小姑娘那雙熱切的、似笑非笑地亮晶晶的眸子,紅娘子攸地一麻,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天不怕地不怕的紅娘子卻怕起了銀琦女王,她把哀求的眼神悄然投向楊淩,楊淩含笑不語,隻是對她微一個首,讓她心頭稍定。而他身後的成綺韻,那個可惡的女人卻向她投以千嬌百媚地一笑,促狹地眨眨眼,再輕輕地點點頭。想起兩個人的商定,再深深地看了眼一臉篤定的楊淩,紅娘子隻好硬著頭皮不情不願地走向銀琦女王。
夕陽的餘暉落在她的身上,形影長長,在那達慕上大露威風地她,現在就象一個被押進囚牢的人犯,淒淒惶惶。
這個時候,科爾沁草原上正燃起大火,這個季節,青草並不易點燃,可是如果把烏恩其部落近三千人地營帳、地毯、被褥倒上牛油和脂肪,讓它們盡情的燃燒,周圍長過人腰的青草很快就會被烘幹引燃,並冒出濃裂的黑煙,然後在風的卷送下,噴吐著熾烈的火苗向遠方燒去。
太惡毒了,這個季節正是水草最豐美的時候,很少有草原部落在相互廝殺的時候,把賴以生存的草原點燃,以此來打擊對方。這是在絕對方族人的性命。然而現在,瘋狂的亦不剌竟然幹出了這天人共憤的事情。
烏恩其部落的幸存者們哭喊著在草原上逃命,他們現在確信那夥西域胡商打扮的人就是亦不剌派來行剌搗亂的人馬了,必須馬上趕回去向首領報告:瓦剌對科爾沁動手了!
這支雇傭軍本來就是一夥亡命之徒,現在又得到了成騎韻和阿德妮的直接授命:可以不擇手段,運用一切方法,對草原各部進行打擊,能成功挑起他們之間的大戰,每個人都是大功一件,可以得到大量的賞賜,而且掠奪所得全部歸個人所有。他們還有什麽好顧忌地。
吞彌領著人一路向北走。這一帶本就是瓦剌、白衣軍和科爾沁三部接壤的地帶,相對來說,也是目前最安全、和平的一塊地方。隻要加速向東北走,就能回到白衣軍的勢力範圍,那就安全多了,畢竟他們隻是一支小分隊。
他們一路走,一路放火,科爾沁草原上處處冒起了烈火和濃煙!
強盜們興奮地大呼小叫著,駝峰上堆滿了貨物
,這回除了做樣子的那點東西。已經全都換成了真正的財物了,那是從烏恩其部落裏掠奪來的。
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流,大約行過了數十裏地,在一個高坡下,他們又引燃了一堆火,這裏的草更茂盛,一旦著起來也更熾烈,此時風忽然變大了。火苗子突突亂竄著,向著科爾沁的腹地卷了過去。漫天地濃煙猶如一條黑龍。還卷帶著草木燃燒後的灰燼。
“哈哈哈哈”,吞彌站在高坡上放聲大笑,同時用手中的千裏眼興趣盎然地看著親手製造的破壞效果。他們原本就是草原上的掠食者,他們不需要放牧,也根本不去考慮這一場大火如果因為風勢連綿不斷的燒下去,將萬頃草原變成一片黑土。那麽這片土地上的部落怎麽生活。
其實也不用他去考慮,草原七大災,白災(大暴雪)、黑災(冬季不下雪)是整個草原的惡夢,每當遇到這種情況,他們就會變成全民皆盜,以農耕、富裕地漢人為牛羊。掠奪、燒殺,無惡不作。
至於風災、火災、旱災、病災和狼災,那就哪個部落遇上哪個部落倒黴,即便和其他部落沒有仇怨,他們最終的結局也大多會走上為了生存同沒有受災地部落做生死一搏。現在。人為地製造幾場大火災,讓他們把怒火發泄在瓦剌人的頭上吧。
“首領。我們該離開這兒了”,那個高麗刀客說道。
“等等,兄弟,你不覺得這是難得一見的風景嗎?應該好好的欣賞一下,我們可是很少做這麽有趣的事。”吞彌笑著回答,他移動的‘千裏眼’忽然停住了,過了片刻,他說道:“嘿!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