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聽李希烈如此說,暗暗心驚。一個淮西節度副使,竟能膽大到在長安隻手遮天,無人敢管,顯然指望聖人與太子來滅他氣焰,已是不能。
“李大人,你莫要囂張,你可知這薛家是何人?”元溜溜在一旁說道。
雀奴知道溜溜有心救護自己,心下感激。
想來,原是希望龍膽能助自己與李希烈相鬥的,奈何他不從驅使,隻一心想去找薛平尋仇。
管轄延壽坊的南衙右衛衙兵,許是真忌憚李希烈,也並未趕來救她。
看來,今日便也靠不得別人,雀奴隻能拚力一搏了。
眼見李希烈的長鞭,一鞭比一鞭狠厲,雀奴的劍被長鞭罩住,已幾乎尋不到突圍之法,她暗叫不好,連忙閃身後退。
李希烈見雀奴一退,已然露出了破綻,心中一喜,甩著鞭子便朝著雀奴的脖頸之處斬去。
眼見這一鞭落下,雀奴即便是銅身鐵壁臂,也必將被劈得血肉橫飛。雀奴大驚,一時之間來不及細想,隻能矮身蹲下,急急摸索著身上的碎石。可到了此時,哪還來得及等她將懷中石子掏出,撚起“遁”訣?
長鞭觸到雀奴的脖頸之時,雀奴咬緊了牙關,想到今日在長安街頭雖不至於魂飛魄散,但也必然是重傷,她不禁心下憤然,想要向李希烈尋仇的心思更加堅定了些。
“總歸都要重傷,我便拚了受這一鞭,出劍去刺他可好?”
雀奴這瘋狂的念頭一起,她便按捺不住地又抬起了頭來,右臂一揮,奮力將雀奴劍遞出。
千鈞一發之間,雀奴突見狂風驟起,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便覺一股極勁的力道襲來,將李希烈的長鞭震得飄了開去。雀奴的脖頸之上,隻被淺淺地劃破了一道皮,雖仍舊鮮血淋漓,傷口卻並不甚深。
雀奴心下大喜,抬臉喊道:“師父!”
眾人忙順著雀奴的目光望去,隻見此時,薛辰愈一身深緋色官袍,腰係金帶,正端坐於一匹駿馬之上。他左手虛抬著,似是正在收回剛剛揮袖釋出的法力。
是師父方才使了催風之訣!
雀奴瞧見師父來了,心下瞬間輕鬆了不少,她心思一轉,揮起雀雲劍便衝李希烈的長鞭砍去。
李希烈本以為自己已然得手,卻不知為何,手中的長鞭卻完全不聽使喚。
他正驚疑之間,便見雀雲劍一觸到他的長鞭,便與鞭子纏繞了起來。鞭尾轉著圈,如蛇般盤繞在劍身之上,雀奴拿捏著力道,持劍的手腕一甩,那鞭尾便好似長了眼睛一般,朝著李希烈便追了過去。
隻聽得李希烈一聲淒嚷,帶著倒刺的鞭尾便甩在了李希烈的麵門之上,形成了一道猙獰至極的血色長印。
隨著李希烈的仰麵栽倒,他身後的牙兵連忙撲上,將他攙扶了起來。
雀奴緊張地瞪視著一眾淮西牙兵,當她確認自己此次已是險勝了一招之時,方才如噩夢驚醒了一般,渾身冷汗直流,她忙疑惑地抬眼朝著師父望去。
薛辰愈雙眉舒展,俊眼微垂地朝著雀奴點了點頭,又速速收了麵上的神色,一臉哀戚地急急下了馬。
“李大人!小徒頑劣,傷得可重?”薛辰愈忙走到李希烈身前,一臉關切地瞧著他臉上的傷痕。
“元姑娘,辛苦快去幫我尋下長安最好的郎中!”薛辰愈謙恭地說道。
李希烈此時已然滿臉是血,麵容扭曲地哀嚎著。他惡狠狠地指著雀奴,正待開口怒罵,卻見薛辰愈已捉住了雀奴的手腕,將雀雲劍奪下擲在地上,命她跪在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