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累了,困了。
莊吉握著這張殘缺的照片,倚在床頭漸漸睡了。
護工過來的時候,首先是輕輕拍了拍他,確定他呼吸正常。
他睡得比較淺,很快就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身前的人,不由笑了笑,“曾叔,我又睡過去了?”
曾叔是他請的長年護工,平頭,禿頂,白發,早年喪偶,無子,無女,無故親,是個很慈祥的六旬男人。
莊吉給曾叔叔每個月五千的薪資,一直由他照顧了他五年光景。
這曾叔不由皺眉,“葉小姐呢,不是說好下午三點來替她嗎,怎麼她有事走了,你不給我打電話。”
莊吉說是他讓葉小草先走的,這曾叔不由責備又心疼的說道了兩句。
“怎麼不提前給我打電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種病身邊隨時都要有人。”
“特別是睡覺的時候,要是萬一呼吸不順,很有可能永遠就醒不過來了。”
莊吉眼裏有淺淺的笑容,似乎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呼吸不順的情況,不已經控製了兩個多月了嗎,沒事的。”
曾叔又數落了他幾句,說是下一次不管誰在他身邊,他都不走開了。
莊吉笑著點頭,突然發現手裏的照片不見了,慌忙起來找。
曾叔見他緊張至極,問他找什麼,他說找一張照片,然後幫著一起找。
這才在床底下拾起一張殘缺的照片來,“是這張嗎?”
莊吉趕緊奪過這張照片,臉上的慌張神情這才被淺淺的笑容替換。
然後拿著照片在身上擦了又擦,生怕照片上沾上灰塵了,哪怕是一粒也不行。
可是饒是他擦得再用力,照片依舊是殘缺的。
這讓曾叔很詫異,為什麼一張沒有人像,隻有一雙緊緊牽在一起的手的照片,會對他這麼重要。
隻是曾叔叔沒有多問,他的事情,他從來不問。
又見他端詳著這張照片,好久,好久,似乎是怎麼看都不夠。
看著看著,時而微笑,時而皺眉。
那一張照片的喻意很明顯。
一雙男人和女人的手牽在一起,麵潮著大海,透著美好的陽光。
這不是說要牽手在一起,一輩子嗎。
連曾叔都看得出來,照片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這一次,曾叔叔終於忍不住問,“阿莊啊,這是你和她的照片嗎?”
莊吉淺笑著點頭。
曾叔叔又問,“她知道你在醫院嗎?”
莊吉隻是笑,什麼也沒有說。
曾叔很快識趣的噤了聲。
莊吉不由岔開話題,“曾叔,幫我把電腦拿過來一下。”
曾叔關切道,“還要寫軟件呢?”
他點頭,待曾叔把電腦拿過來,又埋頭在電腦屏幕裏,劈劈啪啪的敲打著鍵盤。
曾叔也看不懂他的那些一長串的英文,索性也什麼也不問。
可是沒過一會兒,他又出現短暫性的肌肉萎縮,先是左手無法動彈,最後連右手也動不了。
不過隻是短暫的,曾叔給他做了專業的按摩,歎一口氣說,“阿莊啊,不是聽葉小姐說以前你寫了幾件軟件,賣了一千多萬嗎,你何必這麼拚,等病好了再忙工作吧。”
莊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