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時！你是千古罪人，本該早就死了的，為何還活著！？”
“狐時，生靈皆因你而塗炭，是你害死了我們大家。”
“狐時，我對你，太失望了！”
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湧入狐時的腦海，他緊鎖著眉目，細若蚊聲的聲音裏摻雜著微微抽泣聲。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們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
狐時雙眸緊閉，遲遲沒有要睜開的意思，豆大的汗滴從光滑的額頭緩緩流淌而下，他緊抿著唇，麵容蒼白憔悴。
顧之煜心疼地伸手輕撫狐時的臉頰，心有不解。
為何會如此，那鬼怪不是已經死了嗎……
“顧仙長。”
一道幽幽且熟悉的女聲傳來。
顧之煜坐在樹下緊緊地抱著狐時，聽見這道聲音他並未抬頭，鳳眸一直溫柔地看著懷中的男子。
“仙長這事我可以幫忙。”
顧之煜微微一怔，瞳孔在不經意間顫了顫，他狐疑地問：“當真？”
如綿兒捂嘴輕笑，長到拖地的豔色婚服闖入了顧之煜的眼中。
“自然是真的，隻不過就是不知，仙長是否願意。”
顧之煜猛地抬起頭，那雙狹長的鳳眸裏滿是驚喜，“我自然是願意！如姑娘直接說來便是！”
如綿兒微微勾起飽滿的唇瓣，原本犀利的眼神變得輕柔不少，她指向一旁早已死去的鬼怪。
“隻要將這鬼怪的內丹喂給時仙長便可。”
顧之煜的眼眸裏頓時多了抹神采，“這有何不願意？我還以為有多難。”
如綿兒頓了頓，“你可知這內丹有何作用嗎？”
顧之煜無所謂地答道：“自是知道，無非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寶而已。”
“那你還——”如綿兒有些驚訝。
顧之煜幾乎是在如綿兒說出的那一刹那，就從百寶囊中拿出了那隻鬼怪的內丹，然後毫不猶豫地就要往狐時嘴裏塞。
可狐時處於夢魘中遲遲不願意配合，掙紮的也更加厲害了。
顧之煜無奈，隻好用骨節分明的手控製住狐時，另一手溫柔地拖住狐時的下巴，自己含住那顆內丹渡進狐時的嘴裏。
如綿兒的眼眸中多了份欣賞和羨慕，“仙長果真是十分愛慕時仙長，竟願意為了時仙長放棄這不可多得的寶貝。”
顧之煜一貫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眼神裏滿是愛意，就快要溢出眼底。
男人拂過狐時雜亂不堪的青絲，聲音溫柔：“等如姑娘下輩子遇見心愛之人的時候，定會比我做的還要絕。”
“是嗎，”如綿兒的眉梢眼角帶著溫婉的笑意，歪著腦袋地笑幾聲，“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定要嚐嚐這情愛滋味。”
如綿兒的衣袍漸漸變得透明，白淨的臉蛋上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縫，但她的瞳孔依舊如往日般純淨靚麗，唇邊也總是掛著和善的微笑，仿佛從未被玷汙過似的。
“顧仙長，謝謝你們為我們這些冤死的姑娘報了仇。”
如綿兒麵朝顧之煜和狐時彎腰鞠了一躬，“即便是無意的，那也是救了，救了便是要謝。”
顧之煜看著女人快要消失的身形，深邃的眼眸裏沒有一絲傷感，聲音依舊不冷不淡。
“無需多謝，盡快早日投胎吧。”
如綿兒笑著點點頭，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好，若下輩子有緣相見，綿兒必會報恩！”
顧之煜沉悶地嗯了聲，便沒有再說什麼了，隻是坐在那顆樹下看著如綿兒漸漸消失。
並不是顧之煜生性涼薄，而是他實在是見多了這些所謂的生死。
正是見多了，便也實在是沒了感觸。
有人羨慕神仙長生不老，一輩子也不會有疾病和錢財之憂。
可搞笑的是，神仙好像也羨慕凡人。
雖說短短幾十年白駒過隙，但勝在每一分每一秒，過的都十分充足精彩。
有時候，看不見盡頭的路才是最嚇人的。
它也許不是最壞的打算，但一定是孤獨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