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失因你,得因你(1 / 3)

古楷滿臉淚水,臉色漲紅,轉身就外跑,賀煥一把攔腰抱住,喝到:“說多錯多,不是解釋的時候。”已經哭花了臉的古二少看著大表哥驚悔交加的蒼白臉色,也止住了跟大哥一起往外跑的步子。

胡伯捂臉痛哭:“這孩子,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呀,我去跟她說……”賀煥剛攔住那哥倆,又一把攔住胡伯,他自己也心緒起伏的厲害,可一家人都失控了,他再難受,也得冷靜下來。賀煥強穩道:“胡伯,讓欣然過來吧,好多事兒我們去說,小小未必會信。先讓她安心治病要緊,一點點來。”胡伯愣了愣,看了眼已經迷愣無語的大少爺,點點頭,眼淚又控製不住流下。

古二少趴在他大哥懷裏,悶嚎著:“我沒有,我沒有,就那一次,再沒有過想捉弄她,我知道她怕我,我知道……可我……我真的再沒有過……”

古楷一手回摟著弟弟,一臉的淚水汗水,兩眼通紅,看著監控器抖著手給自己倒水的小小,和慢慢直起身,彎著腰,一言不發,給小小身下墊被子的父親。小小屁股上有傷,平躺時容易擠壓,所以清醒時都在身後墊上被子讓她側躺。剛才一番折騰,小小大概又蹭到了傷口,父親似乎想要掀開去看,又不敢般,隻慢慢把被子墊高,讓她側靠著舒服些。老父一字未言,隻慢慢的,笨拙的把被子疊高,扶著小小顫抖的肩膀,讓她側靠過去,小心的避開她屁股,最後伸手似乎想摸摸她低垂的小腦袋,到底收了回來。

古楷眼淚奔流,父親一句都沒解釋,小小所有的哭號控訴、所有的指責怨恨,他都認了,一身都擔下了,一字都未反駁。就像兒時他闖禍惹事,當著外人麵,父親總是擋在他前麵,跟人道歉周旋,回頭關上房門再沉臉訓子。最初參與公司決策時,數次決策風險過高,父親都會第一時間站出來替他挽狂瀾,化危機。即使這十年間,風言風語不斷,他明著忤逆、背裏怨恨,父親也一次次站在他前麵,不道歉、不解釋、不祈求,隻一次次站出來,把有可能傷到他大兒子所有風雨統統擋在身前。古楷不是沒有能力解決,可每次見日益蒼老的父親如此,他總有種報複的快感,快感之後則是深深的疲憊和說不清的懊悔。父子相持十年,雙方沒有一次正麵爭吵,沒有一次背後算計,隻有沉默、冷戰、遠離和拒絕。

直到小小出現。

當父親提出把小小接回老宅看養的時候,他就大概猜到父親的意思了,一來這是家事,古楷分得清內外,把小小放在外麵並不合適,也就答應了。二來,那丫頭雖然忘了,可是做過的事兒卻血淋淋的抹殺不掉,父親想讓她立馬過上舒坦日子,沒那麼容易。

小小被接回來之後,他幾次看見父親站在樓梯口偷望著去西廚房偷食樂得滿嘴油的小小;每次小小挨打後,他隻要調出監控,一定能看到父親半夜在小小門前徘徊;中秋夜,一家人在餐廳齊聚用餐,小小遠遠地貓在門後探著小腦袋跟欣然使眼色自己卻不敢進來時,父親望著欣然旁邊的空椅,一臉壓抑的渴望和無奈;小小和欣然打鬧,自己故意隻罰小小,父親摟著拍哄欣然,卻不錯眼地看著一臉委屈罰跪的小小,欣然哭著求情時,父親立馬答應下來。後來每一次,小小受罰,父親都臉色蒼白的無措著。古楷記得當時自己是一次次冷笑,達然死了,小小可還活著呢,受些活罪總比埋在地下要好吧?

直到小小逃跑,父親大概知道自己再不會輕饒小小,所以父親徹底擺明了態度,不僅拉進來胡伯,更讓阿煥左右周旋。古楷淚流不止,何必?何必呢?打小小,欣然疼、默然疼、胡伯胡嬸疼,可看著小小一次次求死的表情,他不疼嗎?舍了一個小小,隻為成全他一人,成全他們兄妹四人,隻為照顧他暴烈的性子。父親,值得嗎?

古楷仰麵哽咽。他知道父親心裏清楚,如果一開始就對小小好,那麼他所有的恨會立馬全部發泄到小小身上,小小承受不起。他一次次責打小小時,如果父親出手攔住,那麼這次躲過,下次小小隻會挨得更重。如果父親鐵了心的像唐老叔那樣護著私生女,那抱歉,自己不會再多說,天高海闊,自己隻會再次離開。就因為父親深知自己的性子,深知自己對他,對孟庭芳母女的怨恨。所以他在忍,他在等,他忍著小小一次次被自己毒打,他等著自己慢慢的接受小小,等著自己不再暴躁執拗,能夠走出十年深潭,那麼一切將雲開見日。可是,父親算對了一步步,甚至自己真的一點點接受了小小,接受了那個跟在欣然後頭淘氣學話,不小心衝著自己叫出了一聲“大哥哥”,卻嚇得“撲通”跪倒在地給自己磕頭求饒的小丫頭時,所有人都沒有算過命運。他們努力的掙脫著自己的過去準備重新開始時,卻發現,小小根本不給他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