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躺下,猶帶醉意地道:「好過份,我才喝了一杯。」
「我沒打算灌醉你。」蔣寧昭有些別扭地道,「……接下來的,不是回禮。」
宣和有些疑惑,可是才抬起臉要說話,唇就被男人吻住了。
他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性愛,蔣寧昭的動作慢而溫柔,一邊吻他一邊撫摸他,然後是進入,彼此交合之前,宣和就著昏暗的燈光,瞧著對方戴保險套的動作,忍不住伸手過去摸了幾下,觸感確實有些奇異。
蔣甯昭呼了口氣,低頭過來吻他的頸子,宣和酒酣耳熱之際,抱住對方也回應起來。兩人雙腿交纏,宣和感覺自己兩腿被分開,男人的性器順著被潤澤過的地方插了進來,緩慢又謹慎地抽動,他幾乎沒感覺到疼痛,隻感覺到被充塞的滿足。
宣和低低叫了聲:「……小昭。」
「不準這樣叫。」對方狠道。
「我不知道該叫你什麼……」他茫然地道,「叫蔣先生你會生氣,叫名字又很奇怪……小昭這個名字很好聽啊。」
「如果你記得,我已經卅八歲了。」蔣寧昭忍耐著什麼似的,依舊持續緩緩進出。
宣和忽然微微扭動一下腰,說道:「我知道,你今天才過生日。」
「……」
「……小昭。」
蔣寧昭終究沒有多費唇舌,也許是懶得跟喝醉的人計較;宣和抱著男人的肩膀,發出幾聲輕微的呻吟,接著埋怨道:「快一點,我想睡了。」男人聞言,臉上露出了難以言說的複雜神情,似乎有些生氣,又著實無奈。
最後他們隻做了一次,異常漫長的一次,宣和沒有感受到疼痛,隻感覺到平靜舒適的快感不停地襲來,相較於往日浪濤席捲似的劇烈高潮,這樣的快感溫和得猶如沉浸於溫泉裏一樣。
宣和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他腦海中殘存的最後一點印象,就是蔣寧昭抱著他吻了好幾次,最後發覺他居然做完後便直接入睡時,唇邊那隱約帶著一點縱容的輕笑。
翌日蔣甯昭照常上班,宣和恰巧沒課,陪對方吃過早餐後,又回房間睡起回籠覺,直到中午才被手機鈴聲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接起電話,蔣寧昭的聲音吩咐他到書房裏找出某份檔,等會錢秘書會過去拿;他頓時清醒過來,掛了電話以後趕緊洗漱,到書房裏翻男人的抽屜,沒一會就找到了文件。
宣和拿著文件下樓,讓女傭準備午餐,自己打開電視看起新聞。
就在他吃飯吃到一半的同時,錢秘書也來了。宣和把檔交給對方,等對方確認無誤後,隨口問道:「你急著趕回去嗎?要是不急,吃完飯再走。」
錢秘書笑著答應,在宣和對麵坐下,接過女傭取來的碗筷,吃了口飯後說道:「看樣子,你跟蔣先生倒是過的不錯。」
他微怔,臉上一熱,小聲道:「沒有……」
「你還裝傻。」錢秘書笑嘻嘻道,「他以前一直是工作狂,自從結婚以後,居然一次也沒有留在公司加班,同事們都對你感恩戴德呢。」
宣和臉色一僵,勉強問道:「你說……他這兩個月都沒有加班?」
「對啊,蔣先生每天一到下班時間就走了。」錢秘書邊說邊笑,後來終於察覺宣和表情不對,登時有些遲疑地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沒有,你沒說錯什麼。」宣和平靜道。
兩人繼續用餐,不時交談幾句,但宣和總有些心不在焉。他想起過去好幾次,傍晚時分,蔣寧昭打電話回來,說今晚要加班,於是他便提醒對方要記得吃飯。
宣和過去以為蔣寧昭是不屑於說謊的人,卻沒想到自己涉世未深,終究看走了眼。
他送走了錢秘書,獨自回到房間裏,怔怔地望著床頭。蔣寧昭看到一半的小說擺在那裏,夾著一張書簽。宣和躺到床上,慢慢閉上眼。
先前他一直覺得自己能夠包容蔣寧昭,無非是因為對方的厭倦或者惱怒都不能真正傷害到他,後來他知道那些負麵情緒都隻是作態,更加不曾多想。然而現在,隻是知道蔣甯昭曾對他說過幾次謊,他便開始覺得難以忍受。
宣和至今才發現,他不如自己想像的無動於衷。他沒辦法對蔣寧昭的欺騙視而不見,更加無法讓自己不因這樣的對待感到難受。
他確實難以忍受,也隱隱覺得憤怒。他寧可蔣寧昭不打電話交代行蹤,也勝過讓他獨自麵對謊言被戳破的這一瞬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宣和放棄了把蔣寧昭視作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即便他們結婚,那也不代表什麼,他本來就沒有抱持期待;然而蔣寧昭偶爾的異樣表現,讓他以為對方至少是在意他的,無形中也漸漸開始在意對方,但現在宣和終於知道,那種在意,也就僅僅隻是在意而已。
他不打算追究男人的欺騙,也不想管那幾個夜晚對方去了哪裏、又見了誰;他隻決定要讓自己無視這一切,並且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即便心中曾經動搖,他也不想讓男人知曉。
那天蔣寧昭下班以後,神色之間並沒有什麼異樣,因此宣和明白對方還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一切。
在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他連平常哄對方的心思也淡了;晚上睡覺時,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抱著蔣寧昭或者靠在男人身旁;他注意到對方皺起眉又帶著一點疑惑的神情,卻什麼也不打算挑明。
過了幾天以後,蔣寧昭似乎也察覺了他的異常,偶爾會用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他,像是想說什麼,終究卻沒有說出口。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去,終於有一日,蔣寧昭不耐煩地道:「你是怎麼回事!」
當時宣和正在看漫畫,聞言,連視線也沒動分毫,平淡地反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蔣寧昭臉色一僵,繼而露出了惱怒與不可置信的神色。宣和低著頭,一邊想像著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暗自一哂。他想,男人多半也知道了他的冷落與疏遠,卻仍然不明白原因。
「……你到底要怎麼樣。」蔣寧昭忍著怒火道,「就算是我欺瞞在先,你也該適可而止。」
宣和微怔。
他沒料到,原來對方竟然早就知道他知道謊言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卻始終若無其事地對待他。明明是宣和發現男人說謊的事實,對方卻還能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難道欺瞞本身是正確的?
他無聲地笑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些失望,莫名其妙的失望。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騙我。我從來沒有要管束你的意思,加不加班、要去哪裏,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無權幹涉。」宣和邊說邊微笑,卻笑得有些冷,「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選擇欺騙。」
蔣寧昭臉色僵硬,半晌,才壓抑著嗓音道:「這件事你不用管。」
「我知道了。」宣和平淡道,「那麼,也麻煩你轉告沈先生,我無權管你的行蹤,請他以後跟你喝酒也好,做別的事情也罷,不用另外告訴我。我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