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一連幾天的行程,嶽忻都在劇組度過。
這天恰逢天公作美,下了一場秋雨。
碩大的雨滴落下來,順著簡陋的棚頂滴落在桌上。雨水濺落在熱氣騰騰的湯麵裏,拿著碗的人嫌棄地“嘖”了一聲,還是繼續下了筷。
街上的行人沒有幾個,都打著傘行色匆匆。
沈宸華穿著層層破敗髒汙的灰色衣衫,雙眼失焦地從他們之間穿過。
帶著麵香味的騰騰熱氣飄散而來,她感覺腳下都沉重了幾分。
呆愣愣地望著那粗糙大手裏的碗看了兩眼,吞咽的聲音仿佛蓋過了雨滴拍打在四周油紙傘上的聲響。
旁邊的包子鋪正在收攤。
大雨已經下了許久,他們一整天都沒賺到幾個錢。
凶悍的美嬌娘罵天罵地,罵這世道就是從來不給他們這些普通人活路,也罵嫁給了個沒用的老男人。
憨厚的男人不敢有怨言,一邊聽著怒罵一邊將今天為數不多的銅板交到她手裏。
等人罵罵咧咧地轉身進去簡陋的房間,他才無聲地搖了搖頭。
沈宸華向前走了兩步。
手上握著的玉牌成色極好,把它當了換錢,立刻就能吃上飽飯。
可這是娘親留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她要如何拿得出手。
痛苦掙紮之間,有人走到了她的麵前。
“姑娘,餓了吧。這兩個包子你拿著,悄悄的,去那邊吃吧。”
沈宸華定定地望著他,在那張黝黑的臉上看到了些許同情。
她忍耐著心中的萬千複雜,無聲地躬身謝過店家。
剛巧,那美嬌娘又探出頭來催促,她忙背過身,手捧著熱騰騰的包子大口大口地往嘴裏送。
手上的泥水和雨混作一團,蹭髒了潔白的麵皮。
大口咬下去,滾燙的湯汁燙得人口中生疼,她卻一刻都不敢停,直到被噎得一瞬呼吸困難,兩行混著雨水的清淚才從眼角滑落……
“哢!”魏華舉著喇叭大喊。
“很好,先休息十分鍾。等看看雨勢再大點我們再拍下一場。”
話音落下不過兩秒,焦棠已經將厚厚的毯子披在了嶽忻的身上。
“終於過了,這場戲都拍了三遍,再拍下去人都要淋傻了。”
焦棠重新豎好倚裏歪斜的傘,護著她一路往休息區走。
嶽忻用藏在腰帶內側的一小條紙巾抹去嘴角的油漬,緊緊捏了一把衣領,又張口吸了吸氣。
“過了就好。前兩遍不太完美,不拍好,怎麼對得起我淋這場雨。”
休息區沒幾步路遠。
一路的幾個工作人員都在說“嶽老師辛苦”。
嶽忻一一點頭回應,身子緊繃繃的,直到坐下喝上一口熱茶。
又甜又辣。
她一咧嘴,打開保溫杯仔細看了一眼,“你切了薑絲?”
“是啊,今天大雨特意帶的。”
焦棠將傘收起來裝進塑料袋裏,來到她身邊小聲道:“你還有幾天就來日子,還是提前喝著吧。免得到時候又肚子痛得要死。”
其實嶽忻也不怕薑的味道,隻是剛才拍戲為了能更真實,吃的包子都是真燙的,現在嘴裏已經禿嚕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