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親遺物(1 / 3)

濃密的叢林中鑽出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人來。她隨手將插滿各色野花的竹籃扔在地上,踢掉鞋向不遠處的一大片草地跑去。她在草地上走了幾步幹脆一下子躺倒在地上打起滾來。鮮草便在她的滾動中起起伏伏,直滾到溪水邊方止住,將雙臂張開閉眼靜靜地躺在水邊呼吸著草的清香,柔滑的溪水從垂下的指縫裏淌過。

“雲池!”一路找尋過來的常修看見草地上的人眼前一亮忙跑到她跟前去。

“你怎麼躺在這裏?濕氣太重,快起來吧。”

雲池隻是閉著眼似睡著了一般,常修便去拉她,雲池將手一挪避開,依舊閉著眼問道:

“誰告訴你我在這裏的?”

“是師傅,若不然我可找不到這裏來,沒想到山上竟有這樣隱秘的所在。”常修四處打量著說道。

雲池輕歎了口氣幽幽地道:“知道是他,都這麼多年了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快些回去吧,師傅叫你去呢?”

雲池坐起身來問道:“他今日怎麼想起我來了?”苦笑一聲又道:“錯了,他怎麼會想不起我來了,他怕是一刻都不會忘了我的存在的。”

“你這是怎麼了,說話這樣奇怪?”

“好了,我們去吧。”雲池剛起身走了兩步忽然又跌坐在地上。

“怎麼啦?”常修忙回身扶她,見她裙角上有斑斑血跡,掀開一看,但見小腿上有好幾道血印子。

“不礙事的,不過被石頭刮了幾下。”雲池說著就拉下裙角。常修卻是不依,扶她到水邊洗淨傷口,從身上撕下布條小心地包紮好。

“傷

雖小,卻是很疼的,還是我背你走吧。”常修正要彎腰背起雲池才發現她光著腳,心中也並不覺驚異隻是有些無奈地在草叢中將鞋尋了來幫她穿上。

“常修。”雲池喚道。

“嗯。”

“你可能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

“啊?”常修抬起頭愣愣地看著雲池那雙真誠的眼睛。

雲池伸手握住他的手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哦,是,我們,本來就是朋友嘛。”常修撓撓頭憨厚地笑道。“我們快走吧,師傅等著呢?”

常修背起雲池走出草地忽然停步問道:“要不,你先回縹緲居換身衣服再去吧。”

“怎麼啦?”雲池低頭看了看身上問道:“為什麼見他就要換衣服,這樣就見不得了嗎”

“也沒有不好,隻是,有些破爛了,像……。”

“像什麼呀?”

“沒像什麼,女孩子要端莊嫻淑些才好吧?”

“端莊嫻淑。”雲池撲哧一聲笑了,“你就直說像動影那樣吧,這兩年她可越來越是那樣子了,我看她手上不該拿劍,該拿著繡花針才相配。”

“女孩子不就該那樣,有什麼不對嗎?”

“誰說的,高興怎樣就要怎樣,那才好。”雲池無限向往地看著天上一大群飛翔的鳥兒。

“那也隻有隨你了。”常修苦笑著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等等!花籃!”雲池叫道。

常修隻好又轉回去,尋著了那半歪在草地上的花籃。

“等哪天我有空了,去山上挖些來給你種在屋前吧,也不用老往林子裏頭鑽。”

“你不懂,幽林尋芳別有一番妙趣,在深穀溝壑間受風霜雨露自然之精華才開出的花才是最妙的,若是移栽園林盆甕中沾多了人氣就俗了,其實這世間與花草最相宜的非是美人君子,而是山野漁樵。”

“我真不懂這些,好與不好隻是給人看看罷了。”

“孟大俠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呆徒弟。”

“師傅可是想收你來著,可你不願意。”

雲池聞言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常修剛把雲池放到椅子上,就傳來動影的笑聲,本來安靜地侍立在孟和身邊的動影指著雲池笑得彎下了腰。

“怎麼弄得……跟……叫花子似的……。”任憑常修在旁邊如何使眼色,動影還是將他沒敢講的那句話說了出來。

“叫花子,叫花子是什麼?”雲池滿眼好奇。

“叫花子,哈哈……。”動影當她說笑呢,笑得更厲害了。

“叫花子很好笑嗎?”雲池認真地問道。

動影止住笑聲和常修交換著不可置信地眼神。

“叫花子就是乞丐,就是沿街乞討受別人施舍的人。”常修解釋道。

“那,豈不是一些可憐之人……。”雲池突然想及自身眼中頓時神采全無。

孟和輕咳一聲目光在雲池身上打量了一番板著臉道:“像什麼樣子。”

動影隻當是說她,也覺方才失態,忙理理鬢發屏氣凝神站好。

雲池卻瞪著他道:“我就是個叫花子,不對嗎?”

“……”孟和看著她那雙質詢中透著哀傷的眼睛滿心的不快忽然消散得無影無蹤了,他別開臉端起幾上的杯子。

“我跟你鬧著玩兒的,你又何必往心裏去呢?”動影帶著歉意地解釋道。

“跟你無關。”雲池說罷深深地看了孟一眼和心不在焉地擺弄著籃子裏的花兒。

“師傅,您叫我們來,有何事吩咐?”常修問道。

“哦,”孟和如夢初醒般愣了一會兒才放下杯子站起身看著門外道:“我要下山去辦些事。”

“是什麼事,還是徒兒替您去辦吧。”

“這次必須我親自走一趟,多則十來天,少則五六日,我下山後山上的一切都交給你打理,要小心看著丹爐。”

“是,師父盡管放心吧,我一定都打點得妥妥當當。”

“嗯,還有,在我離開這段時日,你們不得離開乾坤山一步。”說完孟和別有深意地看了雲池一眼。

“你們說了半天,也沒我什麼事!”雲池沒好氣地道,說罷提起花籃就一瘸一拐地向門外走去。

“你受了傷,還是我送你回去吧。”常修忙追出去扶著她。

“看招!”

正匆匆走路的常修被突然跳將出來的人驚得一愣,好在反應不慢,不待對方掌風襲來,反手一拳擋下,伴著一聲輕哼,那人被生生摔出兩丈遠。細一看,那人竟是梅動影,暗道不好,忙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