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深巷裏,一群穿著大紅衣裳的男女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散在地上的一堆東西。騎著高頭大馬身戴大紅花的男人,從隊伍前麵趕過來,朝眾人吆喝道:“都綁緊了,再散了,可別怪我不給賞銀,你你你,一邊兒去,看什麼呢。”
待得在大紅花轎旁左看右看的雲池轉過身來,那人立馬直了眼。
“這轎子做什麼用的,這樣精巧又好看?”雲池一邊擺弄著上麵掛的飾物,一邊問道。
“喜轎自然是辦喜事用的。”
“喜事,哪裏有那麼多值得歡喜的事,還專門弄一頂轎子?你又是什麼人呀,大男人還戴朵紅花。”
“我,我就是辦喜事的新郎官呀。”
“哦,原來是新公子。”
“新,新公子……”
“你老盯著我看什麼,我比這轎子還好看?”
“好看,好看,再沒有更好看的了。”那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雲池看,目光片刻都未曾移開過。
“我要坐這頂轎子。”
“姑娘,這轎子,可不能隨便坐。”一邊的喜娘攔阻道。
“為什麼,轎子不就是給人坐的嗎?”
“可這轎子不一樣,你要是想坐轎子,滿大街都是。”
“那些轎子可不如這頂又大又漂亮,我就要坐這頂,對了,我去嶽陽鏢局,給你銀子。”雲池掏出常修剛給的幾塊銀子一股腦全塞進了喜娘手裏。
“不是,這……。”
“閉嘴,人家姑娘高興坐我們的轎子,又給了這麼多銀子,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呀。”新郎官跳下馬,拉開堵在轎門口的喜娘,“姑娘真要坐我這轎子,不後悔?”
“難道真坐不得不成?”
“坐得,坐得,別人坐不得,可姑娘是一定能坐的,你快請上轎吧,我在前頭給你開路。”那人忙掀開了轎簾。
“嗯,你真是好人。”
新郎官放下轎門,招呼眾人道:“大家都聽好了,馬上掉頭往回走。”
“掉頭?我的爺,還要去接新娘子呢?”
“新娘子不是有了嗎,還接什麼呀,掉頭,掉頭!”
大夥隻得依言掉了頭,吹吹打打地往回走。
雲池頭一回坐喜轎隻覺得有趣得很,把頭探出窗外東看西看的。街上的人乍見花轎裏坐著個沒穿喜服,不帶蓋頭的新娘子,都覺著稀罕,指指點點地議論紛紛。不一會兒大隊人馬就到了一座大宅院門前,那新郎官親自來請了雲池下轎。
雲池抬頭一看,隻見那高大的門楣上掛著一塊金字大牌匾,上書“胡家大宅。”不禁皺眉道:“我要去的是嶽陽鏢局,怎麼到了這裏?”
“進了這門,裏頭就是了,快請吧。”
雲池隨著那人剛進了院子,就有兩個家丁將大門關上了,她一心想著常修和動影在裏頭等著,跟著那人踏著紅毯到了正堂門前。那堂前擺著一個大香案,上頭供著一個牌位,上麵寫著:天、地、君、親、師。案前的地上擺著兩個紅蒲團。
“他們哪個是太湖鏢局的人?”雲池指著一臉好奇地圍在四周看自己的人問道。
“他們哪個都不是,太湖鏢局在後頭。”
“那我就去後頭找人去了。”
“唉,現在可不行,太湖鏢局有規矩,進門前要先對著這神位叩頭三拜。”
“叩頭三拜?”雲池歪著臉想了想天、地、君、親、師這些都是世人常常敬拜的,平素自己是最瞧不上這一套了,太湖門倒是講究繁文縟節的地方。不過既然是來求人家辦事的,拜拜也無妨,橫豎是塊木牌子,遂在蒲團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