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太陽還藏在雲端裏旖旎。
拖著舉步維艱的病體,江稚魚剛摸上門把手,就聽見腦袋裏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嗚嗚嗚,好可怕,好可怕!”
“再也不跑出來了,怎麼辦怎麼辦,這下該怎麼回家?”
刺耳的嚎叫聲裏,滿是恐懼的情緒。
“好痛,好痛。”似乎是又受了傷。
“鏟屎官,我的腿要斷了!”這下,腦海裏的聲音,恐懼中又帶了幾分痛苦的呻吟。
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又來了。
江稚魚手指微頓。
整個人都艱難的停在原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總是可以聽到一些特別的聲音。
“好想死,好想死。”“救救我,到底誰能來救救我!”
“好痛,該死的小孩又踩到我了!”
“誰能給我施舍點吃的?我真的快要餓死了,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不單指人,任何被困住的小動物,被踐踏的花花草草,負麵的抱怨、求救、吐槽。江稚魚都可以聽到。
每天被這些心聲影響。
她好好一個活潑又開朗的四好青年,都有些遭不住了。
“真是作孽啊。”江稚魚吸了吸鼻子,裹著厚重的外套,剛退燒的體溫隱隱又有了些死灰複燃的征兆。
因為生病,太陽穴上的神經抽搐,腦袋天旋地轉的暈的難受。
她現在真的好想躺在溫暖的床上睡覺,但是“哇嗚嗚嗚——”
腦袋裏的心聲刺耳。
腳底仿佛生根,江稚魚被死死的釘在了原地。
低垂著頭,烏黑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隻留下一節白膩的下巴,裸露在外。
江稚魚心裏的天使和惡魔正在打架。
一個頭頂著光環聖潔的說:你聽聽它叫的多淒慘啊,肯定特別害怕,我們去幫幫它吧,就當積善行德了。
另外一個手持著叉子進行反駁:那又怎樣,你都已經很累了,而且你還生病了,人就應該自私一點,我們就當做沒聽到。
它們打成了一團,刀光劍影,火花四濺,江稚魚的內心也緊跟著它們,反複掙紮,痛苦不堪。
最後,江稚魚還是認命的歎了一口氣,揮散了腦中的幻想。
天使和惡魔同時消失。
但是悲慘的現實卻還在繼續。
裹了裹自己厚重的外套, “人為什麼非要活著?”江稚魚呆滯臉,腳步輕飄的如同鬼魅一樣,關上門,轉身離去。
按下向下的電梯。
江稚魚勉強打起精神,內心祈禱,希望不要再出什麼事端了。
她真的,困的快要睜不開眼了。
“叮——”的一聲。電梯下到了一樓。身材單薄,搖搖欲墜。
江稚魚把臉埋在衣領裏,悶不吭聲的開始向著草叢灌木尋找,鼻尖上掛著幾滴汗珠,酡紅著臉耳。
江稚魚吐出一口熱氣。
專注的尋找心聲的她,沒有發現的是,一道看不見的黑色濾鏡,開始籠罩在她的身上。
.
前幾天京海剛下過一場大雨,現在空氣中還帶著濕潤的涼意。
今天是周一,萬惡的上學日。
與一般快要遲到,著急忙慌的學生不一樣。
路祈年捏著一杯豆漿,即便在這個快要打鈴的時間點,也還是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
一隻手掂著早飯,半打著哈欠,眼神漫無目的的四處亂逛。
在路過一條小路時,路祈年冷不丁的瞥到了一個怪異的身影。
穿著厚重的連帽衫外套,帽衫帶著一對黑色耳朵。
衣服的主人,把自己的臉死死的埋進了衣領裏,懷裏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抱著個什麼東西。渾身髒兮兮的就朝著他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