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債風波塵埃落定,接下來的時間做點什麼呢?
當然是搞錢了。
這段時間她也稍微觀察了一下市場,摸索著自己適合的生意門路。
在前世,她曾經的夢想是開一家小店,賺夠了生活費就四處旅居,一邊旅行一邊拍攝,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最好能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最終母親、妻子的身份將原來的她徹底粉碎,她眼睜睜望著那個夢變得越來越遙遠。
不能浪跡天涯的話,能長相廝守好像也不賴,她隻能退而求其次的安慰自己。
每一個家庭婦女在成為家庭婦女之前都有許多夢吧,晶瑩剔透,又美好易碎。但是隻要大部分人一旦結婚生子,夢想就被迫更換成了家人安康,子女快樂,丈夫一切順利。夢都變得好渺小好具體好雷同,太少有人還能做自己了。
可是連這個渺小的夢,她都做不好。
丈夫的工作一直很忙,當了C市市長以後更忙,公公婆婆不刻薄也不惡毒,本質上來講都很不錯,公公奮戰政壇六十餘年,退休後才終於過上了幾天含飴弄孫的幸福生活,而婆婆則賢良淑德又勤儉節約,一點省長夫人的架子都沒有,甚至為了低調,吃穿用度都不如普通的工薪階層,從早到晚的操持家務,從不抱怨,這個家庭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賢妻組合,在八十年代最為普遍的組合。
隻是始終難以親近的相處,家裏充斥著不容反駁和質疑的權威氛圍,不像家庭,像另一個官場。婆婆總是低眉順眼的等候著丈夫的安排,她等候著丈夫的起床,等候著丈夫說開飯了,等候著丈夫說去哪裏,一輩子是他最忠誠的部下,一做就是四十年。
或許是為了彌補年輕時忙沒有陪伴兒子的遺憾,自從公公退休後,兩個孩子就被接到W省去接受更為優質的教育和生活資源,四個人相親相愛,他們也盡職盡責,老實說更像一個家庭。
孩子的離開,靜雅不好幹涉。但是夫妻二人也並沒有多出什麼時間來相處,他總是有接不完的電話,處理不完的公文,開不完的會,長年累月的,她總是一個人。
一個人,但不自由。
她想開店,他說乖,公職人員的家屬不允許做生意。
她想炒股,他說乖,公職人員的家屬不允許炒股。
她想去旅行,他說乖,你自己怎麼去,等他休假了會帶她去。
他休假了,僅有的幾天時間,他又說,乖,該去和孩子培養培養感情…
乖……乖……乖……
他對她唯一的期許是她乖一點,他不管她的心情,不管她想成為什麼樣子的人,他隻要她乖乖的當好他的妻子,他不愛她鮮活的生命,隻愛她妻子的身份。
但這個乖是冷漠的恩寵,是從上而下的俯視,是一個人覺得孤單養了一隻寵物,是買了一個昂貴的閃閃發光的玻璃籠子,將她封印在裏麵,他在外麵忙碌自己的工作,隻是閑暇時抬起頭逗逗她而已,她無法離開這個牢籠,也無法與他平等的交流,隻得一天天的麵臨衰老,好不甘心。
於是她嚐試離開。
她第一次說要分開的時候,他剛開完會一身疲憊的回到家,皺著眉望著她,以一種他慣用的審視的目光望著他:“又要鬧嗎?到底哪裏不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