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齋院中
話說郗蓮自打從娘胎你出來就從未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一邊是現瑛埋怨他縱容寶寧胡為競買來這樣一個妍皮不裹癡骨的下賤東西,另一邊則是門口站著的青衣麵癱的雲重,之前死活不讓他帶那個新羅奴進門。
此時的郗蓮這個氣啊,心想著若不是為了寶寧他早就一撩袍子走人了,那還受這夾板氣。
郗蓮看著現瑛和雲重,麵上不由得冷笑“咱們大家不妨都把手裏的東西撂一撂隻等著妙君來,看她怎麼說,畢竟這齊風齋是她的地方。”
這話郗蓮是衝著現瑛說的,‘她的地方’這四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這是怎麼了?”寶寧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情形,雲重與現瑛互成犄角之勢,聯合攻擊郗蓮。
“熹微,去和郗福將他扶進去”
“是”熹微還沒邁出半步就被現瑛攔了回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寶寧看著現瑛冷冷的問道。
“沒什麼意思,這個新羅奴不能進齊風齋”現瑛說的斬釘截鐵,連商量的餘地也沒留。
“笑話!”寶寧衣袖一弗,語氣含了絲怒氣“我齊風齋的是何時輪到你蘇現瑛來管了。”
此話一出在場人無不吃,驚郗蓮看著寶寧的眼神就好似是在看另一個人,熹微更是驚得連說什麼都給忘了,雲重算是這熟人裏麵臉色最正常的了。
“當日父親母親是同我說好了的齊風齋的一應事務均由我處置,怎麼如今你是想隔著父親母親隔著我越俎代庖麼,”現瑛也從未見過寶寧如此刻薄犀利的模樣一時間竟也愣在了那裏。
“熹微還愣著幹什麼那”寶寧衝她使了個眼色。
“是”熹微趁著現瑛發愣的當趕緊跟著郗福把少年扶進了屋裏,走到門口時雲重攔也未攔反而還閃身讓路。
待到現瑛再去攔已是來不及了“蘇寶寧你……”
“我怎樣,我一沒有到別人的住處撒野,二沒有喧賓奪主,三沒有與人發難,蘇現瑛你倒是說說我蘇寶寧究竟是怎樣了”
現瑛被寶寧問得啞口無言,郗蓮看著他的窘態抿唇輕笑,郗蓮也就奇怪了,眼前的兩個人明明都是溫潤如玉這幾個字的最好典範,尤其是寶寧,別人進一步她都是要退兩步的主兒,可偏偏就是和現瑛要針尖對麥芒,前幾次兩人都是點到為止互相各退一步,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但這一次現瑛似乎是真的觸到了寶寧的逆鱗了。
郗蓮端看著寶寧被氣得兩靨緋紅的臉,竟意外的發現,這樣的她看起來反而比平時顯得活脫可人的多。
“蘇寶寧你可知道,現在帝都到處都在傳蘇府大小姐一擲百金隻為博一嬌奴,你還要不要你的臉麵了還要不要我們蘇家的臉麵了”現瑛在說此話是已是顯得有些口不擇言了。
“我不過是買了一個奴隸就丟盡蘇家顏麵了?若是我不買下他,隻怕他此刻已是‘玉稚樓’的男倌人了,怎麼,我救人一命倒還救錯了,敢問,這是哪家的道理。”
“哼,古人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我管不得別人怎樣去輿論,但我想給你提個醒,謠言止於智者,你是相當辟謠之人還是傳言之人全在你個人思量。”
“郗蓮,替我送客”說完寶寧頭也不回的走進屋內。
郗蓮拍了拍現瑛的肩膀笑道“走吧,你是知道我的,我可是不敢不聽妙君的話的”
現瑛拍掉郗蓮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鳳眸寒光乍現,寒惻陰柔的冷笑道“郗蓮你當真以為你可以娶到寶寧麼?你可知蘇寶寧她是什麼人?瞪大你的眼睛仔細的看看,她身邊跟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曼說是你,便是他蕭察,大瞾漢室的太子殿下想要娶蘇府家的這位大小姐隻怕也是不夠格的,我勸你還是早些放棄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說完轉身就要走,卻讓郗蓮一把拽住,他目尖銳得似要將現瑛擊穿“站住,把話說清楚”
“有些事,現在還不是說清楚的時候”現瑛拉開郗蓮抓著自己的手,盯著他愈加蒼白的臉色一字一句的道。
郗蓮望著現瑛遠去的背影隻覺得腳上似生了根一般,舉步維艱,待郗福久不見他人影出來尋他時,他已神色恍惚的跌坐在了地上,秀美的臉上蒼白如紙,好似剛剛生了一場大病,郗福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叫了兩聲,終於有了反應,可他看郗福的眼神卻好似不認識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