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山石,茂修竹,心事誰知?空自嗟,枉牽掛,竟是水月鏡花?……”周二的早晨,何瑕照舊被鈴聲叫醒。剛剛手機裏傳來的是偶像的歌,這歌呀,是他自己作詞編曲首唱,話說,任何喜歡的聲音,若做了起床鬧鈴,那好感度直接下降到零,可何瑕不一樣,叫醒她的不是早餐,是偶像喊她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別說,最近老是做這個夢,一塊石頭和一顆竹子談戀愛,真真個奇特,唉!物種不同不相容呀,除非是磁石的正負極。不想了,一塊石頭,一棵竹子,是我一星期前偷溜到書畫組那裏看《竹石圖》的緣故嗎?日有所見,夜有所夢?不就是翹了一會班,小良心就這麼不安嗎?不多想了,趕緊出門了。
她打了個哈欠,眼中幾點血絲,蓬鬆的長發被雙手撥弄幾下,立刻筆直順滑,“我這頭發,遺傳媽媽的又長又黑,爸爸的既順且滑,省了不少洗發水、護發素。”心中這樣嘀咕,她行動不慢,立即穿衣、洗漱、換鞋、拿起背包。
早點鋪前排等煎餅果子的空當,她打了個電話,“爸,你們都起了?行,好,你別不舍得,早點要吃,你吃小籠包,媽隻給喝粥,她要清淡的。”排到她了,她笑著打了個招呼,“老板,加個雞蛋!——爸,就這麼說了哈,你們別跑,等我中午下班來送你們上火車!”掛了電話,掃了二維碼付錢,“謝謝老板!”她接過熱乎乎的煎餅果子,咬了一口,即使覺得滾燙,也一邊小跑一邊扇散口中熱量。
從地鐵站下車,煎餅果子早已消滅,她七轉八彎,終於到了上宮博物院,此地,乃是古代皇宮,如今的大型展覽館。她的寶馬——自行車正等著她,開鎖、上車、起步,走也!
上宮博物院售票處,那兒早已排滿了人,還有人往那兒走去,其中一人,穿著墨綠衛衣,頭上戴著黑色鴨舌帽,臉上戴著黑色口罩。何瑕一路騎行,從他身邊悠悠而過。
順著宮牆,在上宮博物院西側的一扇安了門禁的小門前停下,有比她起得更早的人開了門,她進去,經過的門的側邊掛了一塊牌子“上宮博物院文保科技部”,牌子經了風的調皮,雨的淘氣,邊緣已有斑駁的痕跡……走過重重宮門,一條甬道似乎看不到頭,走完了,就到了自己辦公的地方——鑲嵌組辦公室。甬道盡頭,屬於鑲嵌組辦公室的院子裏,一片杏樹,據說是明清時代的人栽種,老師的老師們移植,樹枝兒從牆裏露頭,牆外都能摸到。待會兒叫老師和輝哥一起來摘,何瑕這麼想著,一顆杏子正中頭頂,然後呢?暈了!
上宮廣場,穿著竹青色衛衣的人接到一通電話,“樂哥,看的咋樣?”
那人開口:“琳琅滿目,但似乎缺了點什麼?要是能有人給我解說解說更好!”
“不有藏品介紹嘛,還有講解員嘞。”
“感覺這樣看著聽著,文物沒有活起來。”
“你真把我弄糊塗了。誒!你是不是想近距離接觸文物?那隻有文保科技部的才行?”
“文保科技部?”
“我想起來了!我大學同學,何瑕,還在那裏工作,我問問她,能給你說道說道不。”
“不愧是聞老大,路子廣!”
何瑕醒來時,腦子一片混沌,似千幅萬卷曆史畫卷在自己腦海裏打開,時光曆經千載,總有一個人陪在她身邊,但她看不清那個人的臉,我這是夢到了一本小說嗎?她一邊冥想一邊揉揉太陽穴位,看清周圍,嗯?休息室?誰把我帶這裏來的?“吱呀”一聲,木門開啟,“醒啦?”
周輝端著右手端著一碟子西瓜,左手拿著一塊,正往嘴裏送,“我和老師來的路上把你撿了,老師說你是中暑了。呐!本來是午後甜點,提前給你消暑。老師對你可真好!”
何瑕拿了一塊西瓜,“還不是先到你嘴裏了!”她咬了一口,看看手機,“呀!快八點了!”她從包裏翻出工作證,立刻從竹榻上滑下來,“我還沒打卡!不能扣工資呀!”她路過門檻時,差點被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