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同惡魔的低語,反反覆複刺激著脆弱的神經,江陵怔怔的抬起眸子,看了祁修一眼,轉身,一步步走向了林熙。

林熙闔著眸子倒在血泊之中,因為失血過多,俊美的五官失去血色,銀白色的長發墊在身下,同樣浸染著血液。

江陵從未見林熙如此狼狽過,他的林學長,永遠是溫和的,優雅的摸著他的頭,說陵陵,我們回家吧。

江陵顫了顫羽睫,跪下來試圖捂住林熙胸口的傷口,掌心剛剛觸碰到傷口,淚水便爭先恐後的湧了出來,啪嗒啪嗒砸在林熙的胸口。

傷口太深太大了,他都要懷疑,自己掌下的,不是一層血肉,而是森森的白骨。

祁修,根本沒有留手。

江陵捂了一會,很快滿手的鮮血,就在這時,耳邊再一次響起了絮絮的低語聲。

林熙快死了,你根本就不喜歡他,不用你下手,祁修能幫你解決這個麻煩,隻要趁著他昏迷的時候,再來一槍,你的未來就高枕無憂了……

這不就是你一貫的生存法則嗎?

少年跪坐在林熙身邊,祁修以為江陵聽進去了,隻不過還在猶豫,便走了過去,誰知沒走兩步,江陵渾身一顫,回頭,抓起什麽抵住了自己的喉嚨。

“你別過來!”

祁修眸光一凝,抵在江陵喉嚨的,赫然是一小塊碎掉的玻璃,臉色霎時難看了許多,“江陵,你要幹什麽。”

江陵咬了咬牙,將玻璃茬子頂進去一些,頸部旋即傳來刺痛,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我不許你殺他,放了林熙。”

坦白來說,這是祁修第一次被人如此明晃晃的,且愚蠢的威脅,須臾,他冷笑出聲:

“再往右一點,你現在抵著的位置,最多捅出個血窟窿,死不了。”

聽了祁修的話,江陵立刻把玻璃茬子往右移了一點,可手上滑膩膩的全是林熙的血,一不留神,玻璃脫手,啪嗒一下掉在地麵斷成兩截。

江陵手忙腳亂,想去挑一塊新的,便看見祁修的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

“好啊,你不怕死,但他的報復對象除了你,還有整個祁家,今天所受的屈辱,他絕對會還回來,祁家都會被你拖下水。”

“所以就算你現在,把自己的脖子割下來,我也不會讓林熙活著出去。”

江陵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掌心的碎玻璃片刺進皮膚,恍惚著,居然沒覺得疼痛,僵持了一會,他扔掉碎玻璃,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走到祁修麵前——

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祁修瞳孔一震,少年低垂著羽睫,蒼白的臉上還濺著林熙的鮮血,啞著聲音道:“讓林熙走,再把我的屍體給他,就說,是我不知廉恥勾引你,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