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還記得,慶功宴那一晚,林熙看向少年的眼神,流露出刻骨的恨意和痛苦。
他不敢想象,江陵落在林熙手裏,會受多少苦。
祁修出不了治療艙,也不信祁明遠那個老家夥,所以,他找了謝星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
在這之前,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拜托別人去救認定的老婆,。
好在謝家把人帶出來了,當他得知江陵被救了出來,當即想去找人,看看少年,再好好道歉。
傷還沒好全,本打算爬也要爬過去,可一想到少年可能不太願意見到自己。
祁修便硬生生忍了一個月,又養了一個月的傷,才打算去見少年。
忐忑,愧疚,害怕,難過又摻雜著一點點激動,祁修已經想好怎麽向少年道歉,無論少年怎麽打他罵他,或者再衝著他開三槍。
他都接受。
然後祁明遠出現了,帶來了江陵的死訊。
祁明遠冷冷的抬起眼皮:“養了兩個月的傷,連死亡證明都不認識了。”
祁修厲聲道:“我說,我不信!”
“一定是謝家把他藏起來了,弄了個假的證明來騙我,哈,我就知道。”
祁修像困獸一般原地轉了兩圈,眼睛越發充、血泛紅,須臾,他邁著長腿,朝門外走去。
祁明遠:“你去幹什麽。”
“去要人。”
“站住。”
祁修確實站住了,他轉過頭,神色有些猙獰:“我不信,您要抽人也好,抽死我也好,我都要去謝家要人。”
室內靜了一瞬,祁修沒有停留,正要走出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當年我接到你父母的死亡證明,也是這個反應。”
腳步倏地頓住。
“不能相信,不敢相信,拚了命的想去證明,是不是弄錯了,就這麽一張紙,怎麽就能證明他們死了。”
“於是我趕去了前線基地,至少,可以把他們的遺體帶回來。”祁明明遠的語氣很平淡,“但這一點我也沒做到。”
“他們和蟲族的屍骸一同鎮在了堅冰下。”
祁修霎時繃緊了頜線,手指逐漸收攏成拳。
祁明遠淡淡道:“你知道,那個孩子是怎麽死的嗎?”
“他沒死。”
書房很安靜,過了一會,祁修的臉色一點點灰敗下來,他的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
“是林熙虐待他,是不是。”
“不是,本來謝家的人已經要帶走他了,他撲上去,硬生生挨了林熙一劍。”
祁明遠緩緩道:“聽說不僅胸口被穿透了,連精神海都震碎,救不回來了。”
短短幾句話,像無形的手推了祁修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