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錯更是驚異。

戚玉珩輕輕撫著殷錯的頭髮,說道:“如今我已用這伏藏大法,將我畢生功力傳給了你,一來是為救你性命,否則你身上所受的蛇王之毒藥石無醫,定是要傷及性命,二來也是我身上蠱毒早發,本也就沒有多少時日久留於世,留著功力也是白白無用。所謂不破不立,想來上天也還是垂憐我天山派,故而才特地在此存亡之際遣你來到我天山,望你來替我破局。”

殷錯驟然間聽到這等噩耗,頓時又是心下大震,忙問道:“小師叔你中了蠱毒?什麽蠱毒?也是魔教你那對頭給你下的蠱毒麽?”

“是,那蠱毒叫做子母蠱,我身上的是子蠱,而母蠱在他身上,故而縱然我武功再高,此生也都無法與他對敵,隻因我身上的子蠱絕不容我傷到母蠱,倘若我傷到母蠱,我自身也會受子蠱之害。我當年眼盲便也是因此而起,故而他才是這般有恃無恐,才得以率眾攻入天山,”戚玉珩緩緩說道,“容官,我知道你此時有很多不明所以之處,眼下我自當全都好好地說給你聽,日後天山派與武經之事便全都要勞煩你來執掌,我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殷錯聞言不由得有些六神無主起來,望著戚玉珩渾濁的雙目,不由得鼻尖又是一酸,隻得點了點頭。

“這一切恩怨皆是由我少時妄自尊大、不知道順乎天然的道理,隻知強求,便如《至樂篇》中的魯侯一般,以人養養鳥,而非以鳥養養鳥,到得最後隻得是適得其反,”戚玉珩緩緩說道,“如今我也是自食惡果,萬望你也不可學我這般,惟有道通為一,方可逃脫出愚人之境。唉,隻可惜我那時也是年輕氣盛,恐怕就算有人規勸我,我也決不能聽。”

“我那時方才藝成出山,醫術也已初成,便遵循先父先母教誨,拜別師父與眾同門,下了天山,入關進得中原四下雲遊,懲奸除惡、為人診病,倒也闖出了一點小小的名頭,故而不少人有甚不平之事、難醫之疾,都會找我來醫治。”

“當時我受一位朋友之托,單槍匹馬去了南疆,前去南疆的宣慰司醫治當時的宣慰使。我原本也向來是對這些朝廷的鷹爪孫都不大看得起,但隻因求我幫忙的這名朋友確非尋常人,他便是如今靈山寺的弘明大師,那時他尚未出家,但我們相識甚久,他也早已是我的患難之交,待我十分夠義氣,我們倆委實稱得上一聲生死之交,而這南疆宣慰使皮宏珍乃是他的血親,我自然沒法見死不救。但礙於門規,我便不敢將此事告知同門,便自己獨身一人,前去了南疆一帶。”

殷錯聽到“弘明”的名字不禁啊了一聲,心下躊躇是否該將弘明的死訊稟明戚玉珩,又聽戚玉珩這廂繼續說道:

“這南疆一帶瘴氣甚多,我人生地不熟,又年紀尚輕,見識尚淺,如此這般孤身一人,便在進山入南疆之時中了桃花瘴的招,昏倒在山中。所幸我走得那條山道也並非是偏僻之徑,沒過多久,便恰好被一名回南疆的商隊見了,他見狀便出手相救,以當地人之法替我解了瘴毒,我才得以僥幸撿回一條命。那商隊的領頭人很是年輕,大約也是方當弱冠,名作金徠朗,也是巴蠻人,平日裏在中原做茶商,常常要往返南疆與中原賣茶,此番回來除卻進貨,卻更是因為他那做了十多年鰥夫的父親終於又娶上了新婦,他回來喝喜酒。他見我也要往至南疆,卻又不熟山路,便出言邀我與他們商隊一起回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