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數刀正是靈山寺的“地趟刀”刀法,在扶桑島上殷錯經由明沅若傳授,而今已然練得十分純熟,此招一出,宋恭尚未反應過來,便頃刻間跌下馬來,好在他身上甲胄甚是堅硬,雖摔得疼痛,卻並未受傷,隻得是灰溜溜地爬將起來,朝殷錯說道:“小王爺好功夫。”

眾人尚未見過這地趟刀刀法,大感新奇,又見殷錯刀法確實利落之極,招式精妙,不禁喝彩出聲。

宋恭落敗,甚感沒臉,又想自己以往與權瑛一幹人為伍,與殷錯新仇舊怨不少,暗歎一口氣,正欲出言自請調任,免得留在驍衛軍也要遭受殷錯報復,卻聽殷錯說微笑道:“宋兄可覺得我這一招還合你的把式麽?倘若合意,我便將這招傳給了你,宋兄意下如何?”

宋恭甚感驚詫,愕然道:“這……小王爺的刀法自然是好的,我……我……”

殷錯伸手拍了拍宋恭的肩膀,微笑道:“我先前聽聞宋兄在驍衛軍都試中向來都是三甲,獨佔鼇頭,確是不凡。如若我驍衛軍連你這麽一員大將也容不下,我又有何能耐、‘侍什麽官’呢?”

他又朝眾人說道:“如今亂黨已然攻入襄州,江陵城危在旦夕,不日便是一場硬仗要打。而殷鐸部下騎兵甚眾,遠勝京軍,京軍主力多為步卒,弓弩手固然不算少,但如要出城迎戰,卻萬不能僅依仗鐵蒺藜、拒馬之利對戰鐵騎。鐵蒺藜與拒馬等物終歸是會用盡,敵方的兵力卻是未必便會耗盡,更何況反賊攻勢甚疾,未曾等我們布置好壕溝,隻怕他們便已打來,到時又該如何是好?”

眾人相顧默然,心中都深以為然。

殷錯說道:“如要以步製騎,雖然不易,卻也並非是絕無可能。想破騎兵圍合,要務自然便是要製其機動,這地趟刀專攻下盤,講究的便是‘翻滾合掃截,跌撲走劈紮’,騎兵失其機動,我方疊陣再上,先戟矛再弓弩,便有縱深,當能困騎兵如陷泥潭。”

眾人精神一振,悉皆稱是。

殷錯說道:“眼下我將這手地趟刀傳給宋都統,宋都統傳由各營虞候、各都都頭,教各營步卒練熟,三日後,便到校場推鹿角車出來試練。”

眾兵歡然領命,殷錯著手教起,毫不藏私,將這手地趟刀刀法傳給宋恭與各營虞候,其餘步卒跟著勤學苦練。

這地趟刀法原是武林的偏門功夫,因其專攻下盤,多用於群毆埋伏,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麵,武林高手自居身份都大多不屑用此法,故而這門刀法而今如此堂而皇之地在校場中由禁軍衛士整齊劃一地起練,倒也是奇景一樁。

但這法門確是殷錯自從扶桑島回來後便深思熟慮所想出的。他在塞北隨阿術真軍中一同北征之時,便見慣白狄騎兵操練。白狄騎兵兵強馬壯,遠勝殷鐸麾下的河西騎兵,那日龍勒城破,廣成王府的精銳為白狄鐵騎全殲,自然是殷錯生平痛事,故而殷錯早已反覆推演過無數遍當日的殘局,更是想盡了以步製騎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