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錯聽他提及已故的先帝殷鎮,心下微微一酸,卻甚感越難委決,但麵上並不敢悖逆,隻得躬身說道:“陛下乃是聖明天子,玉輦高駕,萬邦朝賀,海內沸騰,臣亦當盡忠職守,以臣之微軀,劍鋒所至,剿滅四方之敵,報效陛下,效忠為國,赴湯蹈火,以昭萬世之公平。”

殷赦甚是滿意,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朕與皇叔同心戮力,化解困厄,駕馭朝政,開創太平盛世,共謀天下大事,九州英雄又豈能不歸心?”

殷錯心下苦笑,但口中也隻能說了許多盡忠竭力之話,方才恭送皇帝。

待得皇帝擺駕回宮,殷錯才不免臉露氣沮,忙即上馬揚鞭,待要回府邸去尋薛牧野等心腹商議,卻見自己在京城的皇帝賜第前一名身著盤領大袍、頭戴烏紗帽的中年男子正自與門房交涉,殷錯走近一看,倒認出來者不是別人,卻是寧且的次兄、官居典史判書的寧僉。

殷錯自班師回朝後,前來奉承巴結、獻媚討好者著實是數不勝數,其中大多都是有心圖謀邊軍募商之事,好大發橫財狠撈一筆供給軍糧的油水,故而特來攀附殷錯好以權謀私,故而每日來殷錯宅邸拜訪的官吏絡繹不絕,教殷錯委實是大為頭痛,隔三差五便要裝病閉門不見客,免得和他們虛與委蛇。然則寧僉此人為人剛正,秉持寧家家風,絕非是結黨營私之輩,又因他兄弟寧且身任西北邊軍監軍、與殷錯同袍多年之故,寧僉向來都是刻意避嫌,對殷錯敬而遠之,唯恐惹得他人疑心他借兄弟之故來攀附。

因此此時殷錯見得寧僉竟而親自登門造訪,不由得心下大奇,便忙翻身下馬,朝著寧僉拱手見禮,將寧僉迎入府內。

兩人寒暄數句,下人們便忙上前奉茶倒水。

寧僉手握茶盞,其中所盛乃是十分名貴的岩茶,醇香撲鼻,他卻是無心品茗,滿臉愁容,歎氣連連,朝殷錯說道:“王爺,臣此番唐突造訪,實是失禮,還望王爺恕罪則個。”

殷錯忙道:“寧大人言重,小王與叔況兄多年同袍、情同手足,大人如有甚擔憂之處,小王自當竭力相助,為大人排憂解難。”

寧僉聽他提及寧且,不免更是歎氣,說道:“臣正是為了這個不肖弟弟來的。臣這三弟十二歲中舉,十八歲登科,故而自小便是被家父視若掌珠,望他父析子荷、焯耀家邦。他這些年自請遠赴邊疆為國效力,家父家母雖然憂心,但心底還是為他如此忠心報國所歡喜。三弟雖是幼子,卻又最是聚少離多,而今家父家母年事已高,別無所求,也就隻盼兒子們能在膝下承歡,省得老人家寂寞。”

殷錯點了點頭,說道:“這個自然。叔況兄在邊疆為國效力這麽些年,立功無數,政績卓著,陛下對叔況兄也是十分嘉獎看重,叔況兄要調任回京都中樞乃是應有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