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索莉婭躺靠在房間的沙發上。
她看著自己的床被一大一小霸占。
唉。
於是幹脆就這樣靠在沙發上合上了眼。
窗外,晚星挪移,流向了漆黑的夜色。
就像沒入了一汪倒懸的海。
思緒逐漸沉進深淵,虛無的黑暗緩緩蕩漾蔓延。
一束微光刺入了深邃。
一雙紅色的眼睛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睜開。
“哢……”
狹小的房間裏,一個男人背對著那雙眼。
“哢……”
一發發子彈被壓入彈匣,彈簧一次次被按下又回彈。
“哢……”
彈匣裝填完畢。
男人熟練的將彈匣裝入手槍。
“哢——嚓。”
扣動保險,子彈上膛。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房間裏回蕩。
看不清男人的臉,隻有他遍布全身上下的燒傷痕跡。
他握著槍,槍口緩緩上抬。
最終停在了他的太陽穴。
手指扣上扳機。
隻要開槍,那枚子彈就會穿進腦袋。
首先會撕碎他脆弱的顱骨。
然後打爆他圓滾滾的眼珠。
再之後會攪爛他軟乎乎的大腦。
最終從腦袋的另一邊射出——像一道穿堂的風。
隨之迸出的還有一大灘花花綠綠的汁水。
死後的狼狽樣子已經在他的腦子裏流過了一遍。
突然心生的對死亡的恐懼,是他的大腦最後發出的求救信號。
當然,他沒有猶豫。
“砰!”
槍響了,夢也醒了。
索莉婭睜開眼。
一驚一乍的冷汗濡濕了她的後背。
又是同樣的夢。
隻是這次的死法有點變化。
上次睡覺時差點被科琳娜勒死,正巧做的是那男人吊死的夢。
她以為那次隻是偶然,可現在這個夢又出現了。
她自認為並不夠變態,大可不必做這種無趣的夢。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為什麼夢裏的她看到了曾經的世界?
為什麼她會做這種夢?
索莉婭並不打算去細想。
糾結剛才夢裏發生的一切細節是小孩子該想的事。
對於成年人而言,那個愛做夢的小孩早就死了。
一匹小灰狼搖著尾巴,趴在沙發上輕舐著她的臉。
索莉婭順手揉了揉加依娜的耳朵。
可突然,她手中一空。
“主人!”
加依娜變回了小女孩的樣子,可舌頭依然在她的臉上捋來捋去。
“……變回去。”
索莉婭皺起眉頭。
比起無趣的女性,果然還是更喜歡犬類一點。
索莉婭捏住她的臉推開。
小臉皺巴巴的,靈活的舌頭被嘟起的嘴唇擠在外邊。
“還有一個呢?”
索莉婭目光搜尋著另一個人。
“主、主人……”
麗雅女士領著拉尼婭出現。
拉尼婭已經被麗雅女士換上了一身黑白相間的女仆裙。
自從去過幾次薩佐恩公爵府,那些年輕又漂亮的小女仆們身上的裙子都是上好布料。
麗雅女士愈發感覺自己身上的粗布裙有些落伍。
雖說她早就過了和小女生一樣比美的年紀,但喜歡做漂亮裙子的愛好卻是改不掉的。
其實在來了蘇黎加之後,她已經做了兩條新裙子了。
索莉婭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試穿她做的裙子,加依娜總是跑跑跳跳的又不太適合。
所以始終找不到能給她試衣服的人選。
正巧來了個還算聽話的姑娘,這不就有衣架子了嘛。
索莉婭看著穿著女仆裙戴著項圈,滿身符文的白發女人,內心頓時冒出種奇怪的聯想。
——就像操碎心的老母親和非主流紋身的女兒一樣。
拉尼婭扭扭捏捏的挪進屋,顯然還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裝扮。
特別是還以這種……令人羞恥的形象出現在索莉婭麵前。
“嗯。”
索莉婭這次沒反駁她的稱呼。
——至少比另一個好接受太多了。
“那偵探來過了麼?”
“來過了,說是已經辦妥了。”
麗雅回答道,同時也將早餐放在了房間的桌上。
她不知道那位氣息有些可怕的偵探和索莉婭達成了什麼協議。
但她知道該保持安靜的時候就別說話。
索莉婭點點頭。
把事情交給捷斯特斯果然沒錯。
“走吧。”
索莉婭換上外衣。
將加依娜扔回床上後就往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