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索莉婭的過去(1 / 3)

……

……

十歲。

“啪嗒——”

昏黑的小巷中,髒兮兮的腳丫踏過汙水窪。

“哈……哈……”

男孩拚命向出口跑去。

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擦傷磕傷。

在他剛出生的時候,他的父母死在了一場謀殺中。

自那時起,他所處的每一家孤兒院,都會莫名遭到針對,最終倒閉。

他已經輾轉太多地方,可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會追上他,並且破壞他所擁有的一切。

最後,他逃了出來。

跳入洶湧的河流,逃到了另一座城市。

他以為自己逃掉了。

隻要他不再和任何人扯上關係,那些人就不會再傷害他身邊的人。

然而,那些人就像是鬼魂,永遠都能找到他。

“抓住他!”

四五個混混模樣的年輕人,跟在他身後緊追不舍。

他不敢回頭,竭盡全力抬腿又邁出。

喉嚨和胸口像針紮似的疼,兩隻腳也早就磨破留下了一個個血腳印。

他不能停,即使眼前的畫麵越來越暗。

可十歲的孩童又怎麼能跑得過成年人呢?

很快,混混們就追上了他。

“哈!這次!你可跳不了河了!”

那個神秘的老板給得很闊綽,逮住這小子下半輩子就吃喝不愁了!

一隻手伸向了他的後領。

男孩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出口,絕望的閉上了眼。

“嗡——”

突然,燈光大亮。

一輛豪車停在了小巷口。

燈光晃得混混們睜不開眼。

一名披著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站在車前。

“砰!”

一聲槍響,那名跑得最快的混混應聲倒地。

兩名西裝保鏢從車後走出,手中端著槍支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砰砰砰——!!”

男孩早已麻木,眼神空洞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男人卻隻是走到他麵前。

緩緩蹲下,溫熱的大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跟我走,嗯?”

男人輕聲詢問。

“我會害死你。”

男孩眼神冷漠。

“那就讓他們來。”

男孩抬頭,對上了那雙平靜的眼睛。

“……嗯……”

話音未落,他昏了過去。

……

十二歲。

“先生!你看!”

男孩興奮的舉起手中的畫,他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

蠟筆和彩鉛共用,整整齊齊在紙上畫出了唐先生和他自己,以及其他和他一樣被收養的孩子。

他從唐先生這裏得到了溫暖,也得到了自己的名字——司霖。

他覺得,這就是“愛”。

他愛唐先生,而唐先生也愛他。

“嗯。”

唐先生一如既往的沉靜,隻是摸了摸他的頭,隨即又扭頭看向了窗外。

“先生,我們這是去哪啊?”

男孩爬上皮座椅,趴在車窗上觀察外麵。

很可惜,外麵黑黢黢的,像是在某個隧道裏。

唐先生沒有回答他。

他也很乖巧沒有追問。

直到,這輛車停在了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

“先生?”

男孩觀察四周,像是一個防空庇護所。

雖然環境有些壓抑,但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們都在這裏!

他笑著跑向了朋友們。

“嗤——”

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他最好的朋友,將一把小刀捅進了他的肚子。

“為什麼……”

驚恐、疑惑,無數種情緒在他的眼神中交織。

直到現在,他才看到每個人的手中都緊緊攥著一把刀。

“……對不起……”

麵前的孩子早已淚流滿麵。

“我也想活下去……”

“我們都想……”

“所以……”

朋友們向他聚攏。

一刀又一刀,鮮血從身上湧出。

男孩伸出手,試圖向車上的人求救。

“先……生……”

“好痛……救救我……”

但他的眼中,隻有唐先生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以及緩緩上升的車窗。

“司霖,殺了他們。”

“活下來你就能進唐家。”

他的慘叫聲被此起彼伏的哭聲淹沒。

“活……”

“活下來……”

孱弱的刀子刺不進更深處,卻殺死了溫良的心。

“好痛……好痛……”

“我不想死……”

“我想要……活下來……”

“好痛……”

鋼鐵劃爛了他的皮膚,鮮血喚醒了暴虐的野獸。

好痛……

我不想死……

活下來……

殺了他們!

“嗬……啊啊啊啊啊!”

隨後,暴怒蘇醒的野獸占據了所有理智。

更嘈雜更淒厲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

吵鬧的聲音終於停了。

男孩癱坐在屍山之上,渾身上下都是血。

滿臉呆滯,目光黯淡。

唐先生淌過了沒及腳踝的血池,走到男孩麵前。

“司霖,做得好。”

唐先生罕見的誇讚了他。

可現在的男孩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的腦中回蕩著不絕於耳的哀嚎。

“從今往後,你是我的孩子。”

那張全家福緩緩浸泡在血水中。

“來人,治好他。”

唐先生扭頭離開。

男孩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是……先生。”

那是他第一次……失控。

他將那種狀態稱為——[狩獵]。

他殺死了六十六個孩子。

或許也是六十七個。

——他殺死了自己。

……

十五歲。

男孩完成了學業,也掌握了[狩獵]的技巧。

他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從那時起,世界各地的豪門菁英間流傳著一個傳說。

唐家多了一條聽話的狗。

違抗集團的人,將是[狩獵]的對象。

……

十八歲。

男孩已經長大了。

他的獠牙愈發鋒利,詭計也愈發卑鄙。

但同樣的,他的記性好像也越來越差了。

他開始記不住殺的每一個人的臉了。

他為自己辦了一場簡單的成人禮。

——為自己買了一本厚厚的筆記。

他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記錄下曾經死在自己手上的人。

以免自己會忘記他們。

當他停下筆往回翻頁時。

那條惡犬已經咬死了一千人了。

……

二十歲。

二十二歲。

二十五歲。

二十八歲。

他所殺的人一年比一年多,一天比一天快。

處於[狩獵]狀態的時間,超過了他清醒的時間。

道德,法律,秩序,一切束縛都被踩在腳底。

“先生的命令高於一切。”

他將可笑的憐憫束之高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