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茵搖了搖頭。
她不是沒想過這種辦法。
她甚至想過以死抗爭,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那段時日,她派人盯著我,我根本就出不去。她還威脅我……”
胡茵低垂著頭,手指攥了又攥,臉上的肌肉緊了又緊。
每說一句話,感覺心痛得如同被撕裂一般。
“她派人告訴我,若敢將此事透露出去半個字,導致她地位不保,性命堪憂,她一定會殺了我的孩子泄憤。
沒過兩日,她派人給我下了藥,悄悄將我送出西涼。無奈之下,我輾轉回了娘家,直到蘇九妄來接我。”
多少個夜晚,她徹夜難眠。
對親生孩子思念成魔,那段日子,她精神恍惚,渾渾噩噩,幾乎要瘋掉一般。
她感歎命運不濟,感歎上天對她不公。
可她根本沒有傾吐對象,一個人默默消化所有。
每一次想要就此死去的時候,蘇梨淺的哭聲總會將她錯亂的思緒拉扯回來。
她又開始照顧蘇梨淺。
如此日複一日,精神消磨,再緩過神,再消磨……
在心理極度扭曲中,她活了下來。
“母親,別哭了,女兒隻是想問問你,沒想到勾起你傷心的回憶。”
“淺淺,你要回到她身邊嗎?”胡茵定定地看著她,神情緊繃,眼神焦慮,聲音顫抖。
蘇梨淺不是她的女兒,她沒有理由幹涉她任何。
可她不想失去她。
十七年來,她早已將她當成親生女兒。
她再也承受不起親人離自己而去的痛苦。
若不是有人提起這件事,她恐怕這輩子都不會說起,她會將這個秘密永遠地帶進墳墓。
蘇梨淺笑了笑,但眼底盡是冷意。
她回去找西涼皇後,除非是腦子被驢踢的那日。
為了一己私欲,拋棄自己親生骨肉的人,她這輩子都不會見。
“我隻有一個母親,永遠都是你。”
“真的?”胡茵破涕而笑,攥住蘇梨淺的手,眼神裏滿含希望,“母親瞞了你十七年,你不怪母親嗎?”
“母親何其不幸,忍受自己的親生骨肉被奪走,卻又無能為力。有幸成為母親的女兒,這一生我很幸福。”
望著眼前的母親,蘇梨淺心裏對她多了一絲心疼。
這輩子,她太苦了。
和司弦本是青梅竹馬,卻被迫分離。
忍受親生骨肉被硬生生搶走,敢怨不敢言。
為救皇後,自己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
同蘇九妄琴瑟不調,在鄉下獨居十四年。
遭人暗害,差點失去生命。
太多太多……
她不敢再想下去。
蘇梨淺反握住胡茵的手,好生安慰,“以前是大手牽小手,日後換我小手牽母親的大手。”
母親本應將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她身上,精神打壓她,精神控製她,身體折磨她,但都沒有。
一直將她視若己出,照顧有加。
試問又有誰能做到?
胡茵的眼神裏有欣慰,有感動。
她養大的孩子,終究沒讓她失望。
“母親想過與遠在西涼的孩子再次相見嗎?”
“有淺淺朝夕相處,母親早就認定你是親生女兒了。同他可能是有緣無分,知他安好,母親也別無他求了。”
胡茵說完,淡淡笑了笑。
再次相見,隻會給她的孩子帶來危險,隻要他安好,不見也罷。
“嗯,母親隻管過好未來的日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