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朱桓的宅門,張允怨毒地剜了劉基一眼,便一言不發地帶著他那幾十個家奴離開了,他倒是很想當場發作,但是他也知道不給朱桓麵子的後果是什麼。
這些家奴,在張允被劉基用鞭子毆打的時候就準備衝上來了,但是這個年代的人極其重視長幼尊卑,沒有得到允許,他們根本就不敢上來露臉獻殷勤。
當然,這對他們而言,也許是一件好事。
眯著眼看著張允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劉基眼角閃過一絲森然,張允眼中的怨毒可是沒有絲毫的掩飾,對自己有殺意的,最好是第一時間讓他沒辦法付諸實施,隻是可惜……
“怎麼樣?要不要我追上去……你知道的,那幾個人還攔不住我。”項虞緊跟在劉基後麵,低聲問道,他也是注意到了劉基和張允的“眉目傳情”的。
劉基轉過頭去,歪著頭,在項虞渾身上下不停地打量著。
“你在看什麼?”項虞皺著眉頭問道。
劉基搖了搖頭答道:“我隻是很奇怪,為何你會主動提出來幫我?”
項虞的臉瞬間變黑:“不需要幫忙的話就算了。”
劉基頗有些意動地往張允離開的方向望去,過了一陣才緩緩地搖了搖頭道:“算了,暫時還不能向他動手,一個張家滅了也就滅了,但是現在動手的話,會讓其它家族人人自危的。”
“你就不怕現在不動手的話以後反受其害?”項虞嘴角微微挑起,問道。
“你是在後悔鴻門宴中沒幹掉劉邦?”劉基嗤笑道,隨後搖了搖頭,不顧項虞那黑著的一張臉道:“他和劉邦這些人可不一樣,劉邦是有翻盤的實力,但是他沒有。除了朱家之外,這些豪族,麵對兵馬沒幾個有多好的防備能力的,要剿滅他們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隻要不重用他們,他們就很難對我們造成威脅。所以,你的擔心是沒有必要的。不過……還是多謝了。”
“隨你吧……”項虞長歎了一聲,嘴角的苦澀怎麼都化不開。
陳倉之前,我也從來不曾認為,劉季那小子會對我造成什麼威脅呀……
二人二馬向著和張允相反的方向,緩緩前行。
行了一陣,項虞突然開口道:“我隻是看那張允不順眼而已。”
劉基愣了一愣,方才明白項虞的意思,不由得微微挑起嘴角。
如果你真的僅僅是看不順眼張允,又何必聽我的阻止?
且不提劉基這邊在吳縣又呆了幾天,隨後隨著喬家婦女一起前往會稽,另外一邊,被劉基當眾羞辱的張允,是越想越氣,越氣越想,越想越氣……整個人都快瘋了。
第一次的,他滿腦子都隻剩下兩個字,報複!
看著張允那一張陰沉著的臉,眾家奴俱都噤若寒蟬,有誰敢在這火上再澆上一把油?
在這裏麵,還偏有一個不怕死的。
這人姓苟,旁人都叫他一聲“苟四”,當然,沒人給他寫信,也就沒有人說得清這一聲“苟四”是不是“狗四”了。他的真名在他進入張家之後便已經徹底忘卻了,對他而言,那個名字還不如一串錢一匹布來得實惠,所以,狗四就是他,他就是狗四。
狗四在張家之中屬於那種比較受寵的家奴,不然他也不可能得到這種陪著家主的機會了,這種差事可是既有麵子又有裏子的,在世家豪門當中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肥差。
狗四能從一文不名爬到這種位置,靠的就是他能把握機會。在別人都噤若寒蟬的時候,他卻找到了一個可以讓他一躍入龍門的機會。
雖然這一次行動很可能讓他就此跌入十八層地獄,遭受難以想象的苦痛,但是,一旦成功了,便能受到重用,從此仰著頭走路,早上喝粥要兩碗,喝一碗倒一碗——粥必須要稠的;時不時的還可以去窯子裏找兩個窯姐陪,兩隻奶想摸哪隻摸那隻……這才是人生!
在那無法想象的榮華富貴的誘惑下,狗四硬著頭皮向著張允追了過去。
“你這狗奴才,離老爺這麼近幹什麼!”聽到身後腳步聲響起,騎在馬上的張允回過頭一看,見是狗四這個下人,不由得勃然大怒地罵道,隨後便是一腳踹過去,將狗四給摔了個狗吃屎。
雖然不曾聽到其餘家奴的譏笑聲,但是狗四知道,他們隻是害怕張允把怒火轉移到他們身上去,暗地裏恐怕早就笑破肚子了。
平日裏張允對這些下人雖然不是和顏悅色,但是也不曾如此惡語相向拳腳相加的,說到底還是劉基幹的好事。因此,雖然被張允給踹了,但是相比起而言,狗四仇恨的,反而是劉基。
不是那小子,四爺怎麼會到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