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漫無目的的在虛無中遊蕩。
她已經很久沒有進食,難耐的饑餓已是常態。她並不是人類,而是虛空中的一種異獸,名叫九尾,以靈魂為食。但她們的種族因為法則限製並不能隨心所欲的吞噬靈魂。
她們隻能吞噬自願將靈魂奉獻給她的靈魂體,這樣的魂體一般都存在很強烈的怨氣或執念。滿足條件的魂體少之又少。其中願意奉獻魂體放棄投胎的更是鳳毛麟角。所以饑餓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巨大的身形遊走到某處虛空時突然一頓,狹長的狐眼倏爾瞪大。初一用前爪在眼前虛空處微微一劃,露出了一條空間裂縫,裂縫中能看到人類世界的影像。
她們種族對特殊魂體的氣味異常敏感,此處就散發著誘人的食物香氣。
這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婦人,她身著整潔,滿頭銀發梳的一絲不苟,看上去挺體麵的,她所處的環境卻十分陳舊,她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這是一個破損不堪的土壘房,搖搖欲墜的木門將朽未朽,被風吹過還發出吱呀吱呀的響動。屋頂都有幾個窟窿,門前雜草叢生,明顯是個荒廢多年的老房子。
隻見老婦人微顫的手推開木門,蹣跚的走到屋內,打量四周後費力的將屋子裏麵唯一一張木床上淩亂的雜物清理幹淨,上麵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有些是屋頂掉下的青瓦,有些是因為年代太久已經變的腐朽的被褥。
她的年齡挺大,床鋪清理後她已經累的氣喘籲籲。初一能聞見她身上散發的腐朽氣息。老婦把手裏的拐杖靠在床柱旁,扶著床柱坐在了床上,微微垂頭看著床柱。之後就是久久的靜默,老婦也一動沒動。初一都懷疑畫麵是不是定格了。
初一調整畫麵角度順著老婦的目光看去,原來她不是在看床柱,而是盯著床柱旁邊斑駁的牆麵。牆麵角落處有很多道深淺不一的刻痕,這刻痕應該是用來記錄人類小孩長高的過程,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模糊不清了。
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老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卻沒有發出任何嚎哭的聲音,她隻是默默的掉著眼淚。
初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擁有執念的靈魂,一般都有特別的吸引獸的香氣。初一把縫隙劃拉的大了一點,身後飄蕩的九條尾巴一收,鑽進了裂縫裏,她的身影消失後,裂縫也很快消失了,虛無又回歸了平靜。
老婦正倚靠在床板上,她雙手合攏置於腹部,眼睛緊閉,麵色灰敗,明顯是將死之人的狀態。
寂靜的小屋裏,床頭的位置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老婦疑惑的睜開眼,竟然看到一隻白色的小狗站在床頭——真的是站,像人一樣,還插著腰呢。又詭異又滑稽。說是像狗,但她嘴巴尖尖渾身白毛,又更像是狐狸,老婦愣住。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驚異,她居然看見眼前的白色生物口吐人言
“你好,你快死了,有什麼遺願嗎?”
老婦覺得可能自己在臨死前出現了幻想覺,她又奮力的眨動了幾下眼睛,連眼皮上的褶皺都撐開了一點。
初一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你有遺憾嗎?你後悔嗎?你有什麼心願未了嗎?我可以完成你的心願。”
“真……真的嗎?”老婦應該是太久沒有與人說話,聲音嘶啞難聽。
“真的,說出你的心願,但是你要自願將你的靈魂奉獻給我,沒有來生。你願意嗎?”
————
初一再睜眼的時候正躺在病床上,渾身黏膩十分難受,知覺慢慢恢複,腹部傳來鈍痛,痛感實在明顯,初一本能想要呻吟出聲,張嘴卻發現喉嚨嘶啞,咽口水都費勁。
鼻端傳來一股刺鼻的劣質香煙味,初一覺得自己難受的能當場去世。這個身體目前的狀態糟糕透頂,她進入世界不能隨意的挑選時間節點,被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環顧四周,這是一間雙人病房,初一睡了一張床,旁邊空著的病床上有個一頭黃毛的男人正叼著煙抖著腿在手機上打遊戲,煙灰因為來不及抖落掉的到處都是,初一還眼尖的看到有煙灰飄進了他腳踩的豆豆鞋裏。
初一:……
此時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來了一個50歲左右的婦女。她手裏拎著個保溫飯盒,一進來看到初一醒著,微微一愣後掛上了熱情的笑容
“薇薇,你醒啦,今天感覺怎麼樣?寶寶鬧你了嗎?有哪裏不舒服盡管告訴阿姨。”
邊說著邊走到兩張病床中間,將飯盒擱在中間的桌子上,用腳踢了踢旁邊男人的鞋
“薇薇醒了你沒看到啊?快別打遊戲了,媽帶了你最愛喝的排骨湯,快來趁熱喝。都讓你別在裏麵抽煙,等下護士來了又要說你了……還弄在鞋裏了……”
初一眼睜睜看著婦女自然的脫下男人的一隻鞋拍打幹淨又把它穿回男人腳上。而打遊戲的男人連姿勢都沒變過,一切都是那麼正常且合理,好像初一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初一:……
我的母語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