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鈍刀子磨肉,越想越疼的故事。
接下淩斯航這個角色,對於周謹沉來說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表麵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和內裏愛到深沉隱忍的對比一下子讓這個人物立體起來,而周謹沉的演技也完全能撐得起這個設定。
但是這次加戲對於安許莫來說,卻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隻是和林瑞拍吻戲,初次演戲的安許莫大概,可能,也許還能應付得過來,但是在周謹沉麵前拍吻戲,還要被哥哥現場撞破……
安許莫做了兩次深呼吸,才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平靜的表麵狀態,撥通了唐棠的電話。
「喂?」
唐棠剛說了半個字音,就聽見那邊安許莫用極為嚴肅的聲音道:「假如我現在退出劇組,後果會怎麼樣?」
「……啊?」唐棠先是一愣,隨即用強硬的語氣道,「你在說什麼,你是誰?為什麼拿著小莫的電話?!」
「……」
「唐唐,是我,」安許莫的聲音小了下來,「我開玩笑的,沒什麼,請不要當真。」
唐棠卻是真的被嚇了一跳,畢竟在她眼裏,自家藝人就算脫光了衣服,出現的也肯定不是裸體,而是寫滿了的兩個大字:敬業。這樣的安許莫,怎麼會突然生出退出劇組的念頭?
安許莫自然不知道唐棠心中這奇奇怪怪的想法,安撫了好一會之後,他才終於讓唐棠冷靜了下來。
電話被掛斷,安許莫內心的不安仍然起起伏伏,像沒貼好的透明膜下的氣泡,怎麼努力都無法排解出去。
他又盯著劇本看了好一會,才認命地翻開封麵,打算把自己的新臺詞背熟——明天就是白清池的戲份正式開拍的日子,安許莫再難以接受,也不想讓自己的表現失色。
最開始幾場的臺詞改動並不多,安許莫還有幾天機會來熟悉多加的戲份,不過對於記憶力良好的他來說,一個晚上背熟臺詞也已經足夠了。
不過等他翻開劇本時,桌上的手機卻響了一聲。
短信提示音讓安許莫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他原以為是經營商的廣告短信,並沒有怎麼注意,然而等一眼瞥見螢幕上的名字時,安許莫卻迅速坐直了身子,急忙伸手把手機拿了過來。
螢幕上顯示著一條很簡短的內容。
「188xxxx0608:十七樓走廊外天臺,過來。」
收到資訊的並不是安許莫的私人手機,而在工作用手機中,為了防止意外洩漏,也為了不讓真正的稱呼被人看去,安許莫並沒有給自己的哥哥加備註。
188xxxx0608,正是周謹沉的手機號碼。
安許莫正要點開詳細資訊查看時,掌心裏的手機又震了一下。
第二條資訊提示從螢幕上方出現。
「188xxxx0608:帶上劇本。」
劇本?
安許莫手一抖。
改動之後的……有吻戲的那份新劇本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安許莫:我不會演戲……
周謹沉:我教你。
安許莫:我不會看劇本TAT
周謹沉:我幫你。
安許莫:我不會拍吻戲QAQ
周謹沉:我吻你。
安許莫:Σ( ° △ °)︴
林瑞:???(黑人問號.jpg)
§ 第48章 不親林瑞,親我。
劇組入住的酒店是全國連鎖的大型酒店, 除了良好的住宿條件, 其他設施也很是完備。短信中提到的十七樓天臺, 安許莫之前也跟著劇組去過,那裏其實是個半露天半封閉的高層平臺,室內擺放著幾張單人沙發, 露天的室外還可以看星星。
今天劇組沒有夜戲,拍完室內部分就收工了。安許莫帶著劇本趕到的時候,還沒有到九點鍾。他邁上臺階推開門, 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周謹沉。
室內部分暖氣很足, 男人的外套正搭在沙發扶手上,上身隻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他該是剛剛洗過澡, 白天拍戲時的髮型已經消失不見,周身又恢復了那種屬於成年男人的淩冽氣息。
安許莫一眼看到哥哥, 就忍不住放輕了自己的聲音。
室內沒有其他人,安許莫進來的時候, 周謹沉正在翻看手中的劇本,他麵前高桌上還放著兩瓶飲料,一瓶是礦泉水, 另一瓶是橘子味的果汁。男人聽見門口的動靜, 抬眼看了過來,兩人之間還有一點距離,但安許莫卻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眼中細碎的,明亮的光點。
「謹沉哥。」安許莫輕聲叫了一句。
哥哥的眼睛也很漂亮。
兩個單人的沙發座距離很近,安許莫坐下來的時候, 甚至伸手就能碰到周謹沉的外套。他有些拘謹地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劇本擺在麵前桌子上攤平,等著周謹沉開口。
「新劇本看過了?」周謹沉的聲音一貫帶著些低沉的冰冷感,不過或許是今天室內的溫度比較高,聽著這個聲音,安許莫卻覺得自己的緊張慢慢緩和了下來。
「嗯。」他點了點頭。
周謹沉把手中的劇本放在一邊,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他對安許莫道:「說說你的理解。」
安許莫愣了一下,問:「是對新改動戲份的理解嗎……?」
「不,」周謹沉道,「對這個角色。」
安許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道:「白清池是一個表麵看來比較脆弱的角色,不管是學習芭蕾舞蹈,還是因為趙久久的騷擾而被父母厭惡,他一直處在一個受傷害的狀態。不過他本身始終在堅持自己的理想和底線,所以才會領養同樣有舞蹈夢的養子,還選擇了站出來送出最後的證據。」
這是安許莫之前對白清池這個角色的考量,他自己對劇本做了很多注解,就像是高中做閱讀理解一樣,把白清池的每句話、每個舉動都進行了分析。這回周謹沉問他的理解,他就挑了一部分最有把握的內容簡單敘述了一下。
果然,聽完他的回答之後,周謹沉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這一對相互矛盾的詞語,就是白清池性格中最基礎,也是最根本的部分。開始表演之後,你要把握好脆弱和堅強的中間值,既不能自怨自艾,也不能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
「我明白了。」安許莫認真地把周謹沉說過的話記了下來。
安許莫對角色的理解並沒有什麼偏差,周謹沉提點完幾句,又隨意提了幾句臺詞,安許莫也都熟練地應答了上來。
「具體的表演方式,明天開拍時會有導演指導你,」周謹沉道,「你理解他們說的內容就好。」
「好。」安許莫又乖乖點了點頭。
導戲和講解表演是導演的工作,周謹沉並沒有越俎代庖。事實上,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把安許莫叫出來分析劇情,自從上次在林瑞麵前說過「看劇本」這個理由之後,周謹沉時不時就會和安許莫一起討論有關劇情的問題。
雖然男人的話一向不多,但糾正時總是一針見血,而且對於安許莫來說,在心理層麵,他也接收到了很多幫助。
表演老師之前和安許莫提過,觀察其他演員的方式可行,照搬其他人的思維卻是死路。尤其是作為一名新人,一旦有人影響他的表演思路,新人就有極大的可能會被限製在固化的套路中,很難再有自己的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