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爹?」冥尊頗有點意料之外。
「養父。」遊孤天朝冥尊解釋道。
「你上來做什麼?」藥母說:「後山的路那麼難走,你怎麼過登雲台的?」
遊孤天說:「晴兒生前說過她長大的地方,我就來看看,緬懷緬懷故人。」
遊孟哲道:「你隻是想偷東西吧!你這個騙子!大騙子——!」
遊孤天淡淡道:「遊孟哲,你覺得我像這樣的人麼?」
「確實偷了點東西。」遊孤天一哂,攤開手,掌心是朵小花:「她從前說,喜歡登雲臺上的這種花,我隻摘了朵這個,仙山上的東西如果不能碰,把我處死罷。」
遊孟哲看著那朵花,正是許久之前夾在信裏的幹花瓣。
遊孤天把花放在遊孟哲手裏,那仿佛是他們共同擁有的一段記憶。
「放開他!」趙飛鴻怒道。
張遠山與趙飛鴻終於登上山頂,遊孟哲轉頭,兩人籠罩在黃昏的光芒裏。
「都來了?」冥尊起身道,他身上散發出的無形威壓令人不禁後退:「交給你們了,我走了。」
四名女仙微一福,宇文弘道:「遲點再去看你。」
冥尊道:「隨意。」說畢看也不看趙飛鴻與張遠山二人,出了正殿,身影一閃消失。
趙飛鴻道:「孟哲,他就是閣主?」
「閣主不見你們。」藥母開口笑道:「先過來滴血認親,看誰是咱們滄海閣的女婿,不是的話一切免談,馬上滾下山去。」
遊孟哲說:「還有解藥。」
蠱母是個麵容恬靜的女孩兒,笑道:「解藥也給你準備好啦。」
幾名弟子搬出一張桌子,藥母在桌上放了三碗水,蠱母隨手一撒,三枚藥丸滴溜溜地在桌上打轉。
遊孟哲道:「爹……爹們,我娘生前給你們下了情蠱,所以……你們才會喜歡她。這就給你們把蠱解了,以後也好不用再牽腸掛肚的,嗯。」
趙飛鴻蹙眉道:「你說什麼?」
張遠山目光中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遊孟哲說:「我……幫我娘賠個不是了,那年你記得麼?她有次把個匣子摔你頭上,裏頭是一盒花粉,聞到以後,腦子裏就會永遠記得那一刹那,心裏……喜歡得不得了,一輩子也忘不了。」
遊孤天懶懶道:「我可沒被下過這玩意,別盡侮辱老子。」說著手指頭刮了刮遊孟哲的臉。
遊孟哲道:「我知道,你對她是真心的。」
遊孤天說:「先把事兒辦了罷,辦完我就下山去。」說著挽起袖子,取來大碗公前的銀刀。
第一個大碗公中裝滿清水,遊孤天道:「就這麼滴血進去?」
藥母道:「嗯,滴罷。」
遊孤天以銀刀在手臂上輕輕一劃,血液滴入碗裏,卻不融於這特製的藥水,凝聚成一枚暗紅色的血珠,滾進碗底。
「爹。」遊孟哲道:「萬一咱們真是……」
遊孤天笑道:「不會的,爹心裏清楚得很。你娘生前就沒正眼看過我。怎麼可能?」
遊孟哲接過另一把幹淨的銀刀,輕輕割破手指頭,把自己的血也滴了進去。
兩人的血滴溜溜在碗底打轉,卻此歸此,彼歸彼,互不相幹,沒有融在一處。
遊孤天笑道:「你看,就說不是。」說著摸了摸遊孟哲的頭:「走了,保重。」
遊孤天拂袖轉身,離開大殿下山,滄桑的歌聲在黃昏中回蕩。
許久後,遊孟哲道:「吃藥吧。」
遊孟哲把藥遞給趙飛鴻和張遠山,趙飛鴻道:「趙孟哲。」
趙孟哲道:「吃吧,以後你們就不會惦記著我娘了,不管誰是我爹,下山了該幹嘛幹嘛去,我替她……道個歉,耽誤了你們這麼多年。」
「風花雪月,世間種種。」藥母緩緩道:「俱是幻境。」
趙飛鴻長歎一聲,與張遠山各自服下藥。
趙孟哲問道:「誰先來?」
趙飛鴻不再言語,捋起袖子,朝碗裏滴了血。
張遠山在另一個碗中滴進血去。
兩個碗擺在長桌中央,趙孟哲朝左邊的碗裏滴了血,看著趙飛鴻。
一大一小兩枚血珠在碗底緩緩旋轉,彼此互不相容。
張孟哲:「……」
張遠山目中神情有那麼一瞬間的慌張,看著張孟哲,微微蹙眉,神情十分複雜。
張孟哲舒了口氣道:「果然是你。」
他朝張遠山那個碗裏滴進血去,兩枚血珠輕輕震盪,所有人屏住氣息,張孟哲的血液與張遠山的血液緩慢靠近,繼而微一顫,彼此之間仿佛有什麼斥力,漸漸分開。
某孟哲:「……」
張遠山:「……」
趙飛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