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星星小朋友還是生我的氣了,就算沒和我絕交,口氣也這麼硬梆梆的,真讓人難過啊。”
看完郵件後,王棟終於肯去床上躺著了。難受歸難受,實際上他的心情是愉悅的,畢竟能從信中得知沈辰星平安無事,並且每天都在努力學習,他就心滿意足了。
一夜無語,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鍾,王棟給窗台上嘰嘰喳喳唱著歌的小鳥喚醒,睜開眼睛就回想起讀過的信,微微笑了起來。
他不打算再給沈辰星回郵件了,本來就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不懂得如何與人交往,也不懂得如何打理自己的人生,卻還要去教育和鼓勵別人家的孩子,這不好笑嗎?他就別再瞎折騰了,安安靜靜養病吧。
然而這樣一想,內心又無比空虛,他仿佛忽然發現遺失了一件重要至極的東西,沒了那東西,他就會活不下去。
可不是,剛確診時那種天要塌下來的恐懼感,以及後來望著診斷書經曆的種種絕望,是一個老人能獨自熬過來的嗎?要不是在微信上建了公眾號發文章,相當於又給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恐怕他早叫病魔壓垮了。
後來呀,星星出現了,小家夥給了他無窮的樂趣,隻要是在寫郵件或者讀郵件,他就會忘記自己生病的事實,那種幸福洋溢的感覺,就連健康時也很難享受到呢。
可歎美好的時光啊,怎麼總是那樣短暫?
王棟懶洋洋地坐了起來。
最近一段時間,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他經常感覺自己像走在真空管裏,腳底下軟綿綿的,呼吸也不太順暢。這是病程發展的征兆嗎?僅靠藥物和補充營養維持著,還能一個人堅持多久?
滿心惆悵,無處排解,王棟拿起手機,點進了微信。
微信賬號裏列表的“朋友”,一共也沒超過十個人,並且他從來不和他們說話。
像陳姐那些人要和王棟互加微信,並把他拉進專為社區老人組建的群,他一概回絕,借口是不懂怎麼玩手機。
其實啊,哪個老人的手機能玩得比他嫻熟?他那隻是在打馬虎眼,反正隻要閉緊嘴巴不說話,人家就看不出他生了重病。
本來是想再進幾個月前開的微信公眾號看看。和沈辰星建立聯係後,他就把公眾號的狀態改成了“僅個人可見”,其實相當於是關閉了。
不過令他吃驚的是,大半個月沒看過的微信頁麵下方,通訊錄的小人頭上,掛著一個標了“1”字的紅色圓點,是有人申請要加他做好友。
“這是誰要加我呢?”王棟盯著圓點回憶半天,也想不起這人會是誰,唯一有可能的是魯榮德,不過那孩子說過今後聯係是打電話,又幹嘛要多此一舉?
嗨,猜來猜去的幹嘛呢?點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這年頭搞電信詐騙的多,騙子專愛挑老年人下手,隔三岔五的社區片警就會發各種提醒。這要是騙子找上來啊,王棟還樂得在微信上教育教育他呢。
然而點開微信通訊錄,再點“新朋友”,王棟那近視加老花的一對眼睛湊近手機屏瞅半天,忽然就像眼球給火燙了似的縮回來,手機也翻過來扣在了床上。
誰呀?王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