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行楷雖有學識,性情卻剛直。當年他曾因政見激烈開罪文皇帝,遭撤職下獄。不過穆皇帝倒是十分欣賞他,不但將他召到洛陽宮中管藏書,在齊王出生之後,還令他做齊王的老師。”
“是這樣。”景璘頷首,卻疑惑地看著我,“你怎知這麼許多。”
自是兄長告訴我的。他一向欣賞齊王,這些事也知道得清楚。
這場考試的消息,我也早早就在父親哪裏聽說了。
老實說,作為發小,我真心希望景璘好。我知道他的願望是在聖上麵前出人頭地,故而他考慮不到的事,我總會替他先想一想,也總是願意祝他一臂之力。
“又不是秘密,稍加打聽便知。”我說,“知己知己百戰不殆。你與齊王並非同年,不會一起考試。故而你不必比齊王出色,隻需要比幾位皇子出色,聖上就會對你滿意。”
景璘眼睛一亮。
“你有何良策?”他忙問。
“杜行楷的老師,你可知曉是何人?”
景璘搖搖頭。
我將一張紙從袖子裏抽出來,遞給他,道:“文皇帝時的五經博士廖文翰,他如今仍住在京中。你親自去拜訪求學,他應當樂意。”
景璘看了看那紙上的地址,露出笑容。
“阿黛,”他半開玩笑半認真,“你若是嫁不成太子,就與我成婚吧。有你在,皇位早晚是我的。”
我笑了笑,也半開玩笑半認真:“如此,你先當上太子便是了,反正我父親隻想讓我嫁太子。”
景璘搖搖頭,看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棵將要被豬拱了的菜。
——
齊王對待學業倒是認真,日日都來。
所以,就算學堂隔得遠,我也總能聽到關於他的種種消息。
有時,我恍惚覺得,我伴讀的這些公主郡主們,是和明玉她們掉了包。
讓所有人都高興的是,梅園邊上的小校場,馬毬賽多了起來。
宗室子弟們幾乎個個都打馬毬,縱然有一半人不喜歡齊王或者有意疏遠,也仍然有一半人樂意跟他打馬毬的。
譬如琅琊王世子景瓏。
景璘與景瓏關係不錯,為此發過火。景瓏笑嘻嘻地應了,可還是會借著各種機會偷偷上場跟齊王切磋。
至於女子們,反而不似男子那般有許多忌諱和講究。
宮學裏的學生們都是同宗之親,男男女女們兄長姊妹就是叔叔姑姑,故而雖仍有男女大防,倒也不似外頭一般嚴苛。每每到了馬毬賽之時,女子們能光明正大湊到邊上去觀看。
鹹寧公主她們平日裏並不怎麼看馬毬,現在則好像突然發現了世間少有的趣事一般,每一場都在邊上看得興致勃勃。
齊王的馬毬打得確實好,毬在杆上似附了魔一般聽話。他長臂揮起,一擊入門,如行雲流水。
場邊則每每都會發出一陣傾倒般的歡呼。
由於明玉的熏陶,我倒是對馬毬知道不少。故而鹹寧公主每次去看馬毬,定然要將我帶著,以圖需要在眾人麵前裝得懂行的時候,讓我給她撐腰。
我站在她身旁,故意將隻將目光看向四周,可過不了一會,還是會看向場中的齊王。
因為這個地方,除了齊王,確實沒有更好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