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知道。”我說,“我既然答應過要幫陛下,就不會食言。當下之勢,這就是我該做的。”
景璘瞪著我:“那可是北戎!你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地界?那裏的人可不會像宮裏那樣對你恭恭敬敬!”
我說:“我不須別人對我恭敬。那個地方,陛下也去過,既然陛下可全身而退,我為何不可?陛下放心好了,此事,我既是陛下的幫手,定會辦妥。”
“誰說你是什麼幫手!”
“陛下說的。”我平靜答道,“在陛下將我嫁給太上皇的時候。”
景璘:“……”
“朕要你幫的不是這個!”
我正色道:“陛下大費周章,名為和談,實為北伐,可曾想過,此事萬一失敗,於陛下而言是如何結局?陛下一心一意想證明自己才是那天子,便不可再重蹈覆轍,經曆先帝那樣的失利。否則,莫說京城的朝廷,便是整個天下都會棄陛下而去。此事,開弓便沒有了回頭箭,陛下若有遲疑,那麼我勸陛下不如趁早放棄,收兵回京,將我和杜女史送回京城,我自有辦法讓這一切無風無浪。”
他注視著我,定定的,神色緊繃。
“你方才說,你是為了朕?”好一會,他忽而道。
我說:“是也不是。我父親的屍骨還在北戎。陛下找我來,也是為了這個,不是麼?”
景璘仍看著我,少頃,望向上方,深吸一口氣。
“正是。”他的唇角勾起,“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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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戎的事,很快就定了下來。
骨力南是個王子,身邊本就有許多的隨侍。且據來給我打扮的侍女說,他生性風流,每次回北戎,身邊總會帶著那麼一兩位美貌佳人。
“不過她們與娘子比起來,是遠遠不及的。”那侍女一邊將我的頭發梳成北戎樣式,一邊恭維道,“妾還從來不曾見過娘子這麼好看的。”
這是個樣貌正宗的北戎女子,漢話雖口音濃重,倒也熟稔。
我在鏡子裏看了看她,好奇道:“王子從前帶回來的美人,都是什麼樣的?也是中原的麼?”
“哪裏的都有。”侍女道,“王子喜歡四方遊蕩,賞各地美景美物美人。”
我了然,又問:“如此說來,王子的後宮,定是美人如雲了?”
“也不盡然。”侍女笑道,“北戎畢竟是苦寒之地,便是有錦衣玉食,也總有人是待不住的。王子待她們很是寬和,來去自如。就算要走,王子也從不虧待,每個人離開之時,帶走的金銀都足夠她們一時吃用無憂。”
我心想,這骨力南浮浪歸浮浪,倒也是個大方的。
一番穿戴之後,鏡中的我,已經成了一個北戎女子的模樣。
沒多久,景璘來了,身後跟著骨力南。
摒退所有人之後,景璘的目光在我的裝扮上掃了掃。他沒有多言,隻將一件白狐披風披在我的身上,給我戴上風帽。
“當下正值隆冬,那邊風雪頗大。”他看著我,“遇了事,
機靈些。”
在披風底下,一樣東西被塞到了我的手中。
我也看著他,頷首:“知道了。”
他的手將披風捂了捂,而後,看向骨力南。
“皇後的護衛,便交由王子。”他說,“朕會如約動手,盼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