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轉過身來,眼尾稍稍紅著,顫抖著後退了兩步。
“……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
喬遇的聲音終於也顫抖起來,她整個人像是搖搖欲墜一般,不斷輕輕搖著頭向後退去,在林傾怔住的目光中退到門口,半脫力般靠在門邊。
“我也是、連放下一段感情都沒辦法幹幹淨淨的做到。”
“忘掉一個人……對我來說,同樣是很難的事。”
她麵色蒼白,虛弱地笑了,呈現出一種脆弱的疲態,難以自已地笑出了聲。
“我喜歡的那個人,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
“我如果要忘掉她的話——”喬遇瞬也不瞬地看著林傾,目光倏忽柔和下去,“我就會忘掉我的大半人生。”
“但你說得對。”
喬遇一瞬間忽然收拾好了她的表情,露出溫和疏離的微笑。
“我好像有點小題大做了。”
林傾恍然從那種難以發聲的氣氛中掙脫出來,無措地瞪大了眼,遲疑地看向喬遇。
“對不起,我喝了酒,還躺了你的床,下次賠你的床品。”
在她心中湧上那個接近真相的念頭時,喬遇自顧自的推進了話語,漸漸變得有禮,然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下了頭。
“……再見了。”
隻是一瞬遲疑的工夫,林傾就沒能捉住喬遇,追出去時遲了一步,眼睜睜看到她毫不猶豫地進入了跳躍點,消失在那裏。
為什麽?喬遇要去哪裏?她家就在隔壁,根本不用去跳躍點,她想做什麽?
難以言喻的巨大恐慌湧上心頭,林傾幾乎沒有時間去消化她剛剛得知的秘密,就被這股感情激蕩的胸中酸澀,不知所措地揪緊了胸口的衣服。
她從小到大都和喬遇在一起,不管什麽時候,喬遇總是在她身邊的。林傾總覺得她們天生就是該在一起的,她知道喬遇的全部,喬遇也知道她的全部。
……本該、本該是這樣的。
她們甚至沒有吵過架。更別提像現在這樣。
喬遇離開她,而她居然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林傾沒辦法遏製住心中愈演愈烈的未知情感,顫抖著聯係喬遇,沒有回應。然後是她和喬遇的每一個共同朋友,乃至喬遇的父母,最後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焦躁越來越盛,林傾在街頭漫無目的地找著,她已經失去了章法,就算明知道這是大海撈針也沒辦法停下。
她得找到喬遇才行。
林傾站在路邊,深呼吸,然後打開了聯係人名單。
*
“對,明天,去公司幫我把我的接受記憶整理的接入端帶到醫院去。”
“誒、誒?為什麽?你自己拿不行嗎?”
“就說不行了吧!總之就是把這事記住別忘了!就這樣!”
強打起精神裝出凶巴巴的樣子,喬遇按滅了和從燁的通話光屏,長長吐出一口氣。
真冷啊。
這是件很不合理的事情,畢竟她的衣服按理來說是會自動調節到舒適溫度的,但喬遇卻還是有種墜入冰窟的感覺。
“……傻死了。”
她此時縮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巷裏,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隻有這樣才能確定林傾找不到她。
喬遇打生來第一次不想見到林傾。
如果不是那個記憶整理需要那個接入端的話她連從燁都不想聯係,她自己去拿的風險太高了,畢竟她和林傾在同一家公司,沒準林傾就在那守株待兔等著她呢?
……當然,這隻是喬遇的臆想,林傾可能根本不在乎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