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貓(1 / 3)

黃昏。

三匹快馬風一般的在古道上疾馳。

兩旁的參天大樹呼嘯般向後倒退。

疾飛帶動的風將三人的衣角向後吹的筆直。

一隻鬆鼠正抱著一個栗子啃,三道黑影箭一般的標近,還沒來得急反應,三道黑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馬蹄翻出的碎石將鬆鼠手中的栗子擊飛。隻留下鬆鼠獨自在風中錯亂。

正欲鑽入樹洞躲藏,後頸突的一緊,已經被什麼東西牢牢抓住,瞬間隨著那東西騰空而起,鑽入林間。

身體被抓著在枝葉間急劇穿梭,忽上忽下,滿眼都是模糊樹葉枝條。

鬆鼠心中大驚:死了!死了!這是個什麼鬼東西?竄的比馬還快,雄鷹?獵豹??

身不由己的在大如巨傘的樹冠間飛竄,漸漸的追上了前麵的三匹快馬。

此刻瞧的仔細:三匹黑馬,一前一後是一身短打之人,身形剽悍,背負長劍;中間馬上坐著一個書生模樣的文人,一襲紫綢長衫。

鬆鼠如騰雲駕霧般飛躍三匹馬的上空,穩穩的落在三人前麵。

三人猛的一拉韁繩,硬生生的將馬勒住。

十二個馬蹄,劃出十二道深深的痕跡。

上等的好馬。

一流的騎術。

鬆鼠身體一抖,箭矢一般的射向那紫衫文人。

前麵的剽悍的乘客伸手一兜,畫個弧形接住,又穩穩將鬆鼠拋向樹巔。

鬆鼠渾身打著轉,落在一個枝椏上,頭向下懸,看清那個抓住自己飛奔的不是雄鷹,不是獵豹,而是一個帶著貓臉麵具的黃衣人。

黃衣人四肢伏地,身體緊緊的貼著地麵,高昂著頭,貌似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眼珠渾黃,黑眼珠眼紋豎著,非常瘮人。

他屁股上竟然也有個黃黑相間的尾巴,緩緩的左右擺動著。

前麵的短打乘客躍下馬來,一抱拳:“燕鳴鏢局趙伯奢。閣下就是江湖上如雷貫耳的‘奪命飛貓’?”

飛貓麵具上的胡須抖了抖,仔細著打量著這個臉型消瘦、眉毛細長四十歲開外的漢子,沙啞著嗓子:“不敢!正是區區。久聞‘吞雲手’趙伯奢打遍黃河兩岸無敵手,你剛才那手借力打力的力道,俊的很……”

趙伯奢一拱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愛。可否賣兄弟個麵子,借一借光,讓兄弟過去?”

飛貓身形伏的更低,左右扭動著身子:“燕鳴鏢局我惹不起,太極趙家我更是招惹不得。兩位過去就是。中間那位,我得留下,有人出銀子,要他那顆腦袋。”

紫綢文人是個五十多歲的富態文人模樣,白淨方臉下麵留著三縷長須,細眯著眼,望著這個豹子般的殺手,一股寒意直從頭頂上灌了下來。他躍下馬來,立在一旁。

晝夜兼程,連日南下幾千裏,三人沿途換了幾十匹快馬,還是沒能逃出這刺客的追擊。他,……他是飛著來的麼?

後麵那人是個圓臉的青年,嘴唇極厚,目若流星,熒光流動。他翻身下馬,護在文士身旁,手扣三枚毒鏢,警惕的望著四周,不知對方來了多少人……

歸鴉陣陣,太陽緩緩的落在樹冠後麵,四下裏泛起一團團的黃暈。

趙伯奢緩緩的抽出背後長劍,挺在身前:“如此,那就冒犯了!燕鳴鏢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雖死無懼。’”

飛貓身形伏的更低了,胸膛幾乎貼在了地上,雙掌緊緊的抓著地麵,雙腳深深的陷入岩石中:“‘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得罪!”

一根尾巴搖動的越來越慢,終於停止不動。

飛貓的嗖的竄起身形,拔起十多丈,撲下,抓向文人頭頂。

動作一氣嗬成。

電光火石間,雙抓已經離文人頭頂一尺多遠。

趙伯奢待他再落半尺,反身後擰,劍走弧形,刺向飛貓心窩。

飛火流星,迅捷無比。

飛貓一掌拍在劍身上,彈在一邊。

趙伯奢如觸電般,半邊身子發麻,一口寶劍嗡嗡作響。心中一凜:雁蕩山刺客奪命飛貓名不虛傳!

飛貓身子幾乎要被長劍吸過去,那劍如磁,自己如鐵,幾乎擺脫不掉:這吞雲手內力渾雄,一旦被他太極劍吸上,粘沾連隨,不丟不頂,如網中麻雀,什麼奪命飛貓,最後被他太極劍活活耗成死貓。危急關頭,尾巴猛的抽了一下他的手腕,才擺脫了太極劍的糾纏。

兩人都低估了對方。

趙伯奢殺過劫匪五十三名,大小山頭寨主七人,惡戰無數,去年稱霸黃河二十年的聶家三兄弟更是死在他手下。卻都沒有這飛貓輕捷彪悍……

飛貓,果然是名不虛傳。

生死相博,趙伯奢迅速的進入一個奇異的境界,多年的太極功修行,讓他心中古井不波。

腳踏八卦,雙膝微屈,身形塌落,弓腰挺背,長劍指著飛貓,仔細的感受著空氣的波動,大地的微微顫動。

圓臉鏢師手中的毒鏢握的更緊了。

渾身肌肉一疙瘩一疙瘩的暴起,隨時準備給刺客致命一擊。

飛貓俯著身子,圍著三人三馬轉了一圈又一圈,鼻翼煽動著,嗅著空氣中的淩冽殺意,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趙伯奢手中的長劍。

那長劍不再是一把普通的劍,而是端坐在地一條巨蟒,吐著芯子,等著他的再次撲擊。

以靜製動。

他刺殺過六十九人。趙伯奢這種等級的高手殺過三個。

可是,那都是精心偽裝,悄然接近,一招致命。

這麼硬碰硬,他沒有把握……

還有那個圓臉的鏢師,沉穩如水,也不是好與之輩……

來無影,去無蹤,一擊必殺,不中即退,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打定主意,不在接觸劍身,伺機幹掉那文人,完成任務,即可功成身退。沒必要和這兩個鏢師拚個你死我活……

太陽完全落下。林間登時暗了許多。

飛貓找了個空隙,竄入馬腹地下,去抓文人小腿。

趙伯奢身形臥倒,貼地斬,長劍刺向飛貓後心。

飛貓單掌拍地又躍了出去。

如此,三擊三擋,飛貓變幻了三種身形均無功而返。

第四次來時,圓臉青年終於將三枚毒鏢射出。

如此近的距離,他很有把握。

飛貓尾巴一掃,打落飛鏢,眼見長劍遞到,又折身而返,這次遁入林中,不見蹤影。

文人大駭:“他……他尾巴,真是自己的?”

圓臉青年鐵青著臉:“人,哪有長這麼長尾巴的。應該是鐵索之類的軟兵器。”

趙伯奢緩步走到近處,提防著黑黝黝的四周,沉聲道:“單獨一個刺客就是如此了得!楚風小心了!”

圓臉青年點點頭,又取出三把毒鏢,緊緊的扣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