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氣厚重粘稠，如同一團破棉絮包裹住虎牢關，讓人窒息。
城牆上戰魂揚威聯軍縱情歡呼，將士們高舉手中的刀劍戈矛，一個個笑逐顏開，然而嗓音沙啞。整日激戰，喉嚨被戰火熏烤，被喊殺撕扯，麵對巨大的勝利卻喊不出來。
城牆下攻城器械的殘骸堆積如山，木梁石彈之間，布滿了殘破的屍體。偶爾還有重傷者的哀嚎從屍體堆下麵傳出來。幾匹無主的戰馬在附近徘徊，聽到哀嚎聲，它們停頓下來抬頭傾聽，而後仰脖哀鳴，聲音在關城前回蕩，久久不絕。
二戰虎牢關，揚名盟進攻徹底失敗。
激戰一個小時，全盟主力器械消耗殆盡，隻拆下了五萬點城防。等到明天，城防值完全恢複，這一波進攻完全是白打了。
虎牢關西碼頭。
無數士兵、戰馬、攻城器械往西麵撤退，擁堵成一團，動彈不得。所有人都沉默著，表情冷漠，木然的跟著前麵的人挪動腳步。
摸魚騎在馬上，幕僚長小胡在前麵開道。
人流越來越密集，小胡大聲呼喊：“讓開！讓開！摸魚大人的路也敢擋，不想活了嗎？”
一些士兵扭頭投來嫌惡的一瞥，身子卻一動不動，更多的人對小胡的呼喝充耳不聞。
小胡發起狠來，揮動馬鞭在半空裏抽打威脅。鞭子“啪啪”響著，依舊沒有人讓開道路。
人群如同虎牢關的城牆一樣冷硬，摸魚感受了到他們心中的怨恨，心頭泛起一陣苦澀。人心善變啊。前一刻，自己是他們的指揮官，一呼百應，備受尊敬。轉瞬之間，他們就不認你了，看你如同一坨狗屎。
小胡的鞭子揮了下去，抽打在一個士兵肩頭。那人哀嚎一聲，抱頭蹲了下去。
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的校尉伸手扯住馬鞭，大喝一聲：“狗腿子！隻會窩裏橫，算什麼玩意兒。”他雙臂用力硬生生奪下馬鞭。
“閌閬”一聲，小胡抽出佩刀，嘴裏大罵：“奔波兒灞，你敢造反，我砍了你。”
奔波兒灞毫不退讓，丟開馬鞭，一手持刀，一手握盾，向著小胡迎了上去。
“助手！小胡你退下。”摸魚大聲喝止，而後策馬擠出人群，獨自走開了。
小胡朝奔波兒灞唾了一口，撥轉馬頭追趕摸魚。
兩人策馬走上碼頭北側小山坡。摸魚下馬，坐在石塊上，麵向南邊敗退的大軍，心情沉重。
小胡在他身邊坐下，恨意難消，罵了一句：“我呸！順風吹牛，逆風罵管理，沒良心的東西。”
“唉。”摸魚歎了一口氣，說：“大多數人隻會責怪別人。你說，做個管理累死累活還不開心，為了什麼呢？”
“別理他們。明天繼續打，戰魂沒幾個活人，全靠著調動關口方便。還有揚威那幾條狗，吃裏扒外太惡心了。”小胡喋喋不休的說著，像是安慰摸魚，又像是發泄自己心頭的焦躁。
一個黑影出現在山腰，起落幾次，急速奔馳到摸魚身邊。
“函穀關危急。”黑衣人遞上一封信函。
摸魚快速瀏覽了一遍，說：“我知道了，馬上處理。”
“小胡，你在這裏等著。大家心裏不痛快，你少說話。我去去就來。”摸魚收起信函，騎馬衝下山坡，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