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一頁一頁翻看著記錄,每一個字都不漏過。
那些字眼如同冰淩,一根又一根紮進他的身體,刺穿了肌膚,擊碎了骨骼,攪碎了心。
毅亭,這是毅亭嗎?說話的人真的是毅亭嗎?
虎哥用力搖頭。不,不可能。這不是毅亭。
他認識的毅亭,身材高大壯實,胖大的圓臉,長著圓滾滾的眼睛。耿直爽朗,一群人中笑聲最響亮的肯定是他。
這個毅亭,說出的話冰冷如霜雪,絕情,自私,狠毒。不可能是毅亭。
虎哥收起信箋,塞進懷裏,大聲招呼:“備馬!”
滿天風雪飄舞,寒風如泣如訴。
虎哥策馬狂奔,越過冰封的黃河一路南下,趕往長江北岸的夏口。必須找到毅亭當麵問清楚,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夏口。
長江滾滾東流。渡口南岸,黑色的匪軍寨子和營帳組成一道防線,一群匪軍駐守在要道上。
淡藍色的友軍箭頭還在飛射過來,是歸心盟的隊伍。他們長途奔襲沒有士氣,被土匪一隊接一隊擊殺。
匪軍的名號都頂著戰魂的前綴,虎哥看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眼前浮現出來的是一張張親切的臉龐。衝在行列最前麵的匪軍監軍,身材壯碩,吼聲粗壯。
“毅亭!”虎哥大聲喊。
那人轉過身子,顯露出黝黑的臉龐,圓滾滾的大眼睛渾濁赤紅。看到虎哥,他似乎不認得了,冷冷的說了一句:“你來了?”
“毅亭,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那麼做?”虎哥走上前一步,伸手拉毅亭的胳膊。
毅亭後退半步,抽走了手臂,轉頭吩咐身邊的守軍說:“好好看著,一隊都不要放跑,全部打死。我去去就來。”
“走,有話過來說吧。”毅亭抬手指了指江邊,邁步走了過去。
虎哥的手臂停留在半空裏,融化的雪水順著指尖滴淌下來。他愣了半晌,快走幾步跟上了毅亭。
兩人走到江邊,毅亭跨上一塊方石,麵朝江流,說:“你已經知道了,就那麼回事,還有什麼好問的?”
“你對白眉說,戰魂沒有官軍。什麼意思?”虎哥問。
毅亭冷冷的回答:“沒有就是沒有,事實上也是如此。戰魂現在就是匪團這些兄弟,我們沒有官軍,你和戰魂沒有任何關係。”
“你自己的想法,還是董阿意思?”虎哥追問。
“我們兩個人的意見。”毅亭斟酌著言辭,說:“戰魂決定全盟落匪,你們一定要玩官軍。路是你們自己選的,官軍匪軍玩法不同,這是遊戲機製決定的,改變不了。”
虎哥搖頭,毅亭沒有說實話。官軍匪軍的玩法是有區別,可是官軍和自家匪軍協同作戰才是常態。他心裏明白結症在董阿,說:“我沒有按照董阿的吩咐解除和歸心的同盟,我不想繼續跟著董阿,所以他恨我,是吧?”
毅亭的身體抖動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自己問他,我不能代替別人說話。”
虎哥苦笑,他接連給董阿發出了幾封信函,全部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複。
“我們自己打下了鄴城,沒有麻煩董阿。但是,逍遙閣大舉進攻的話,我們守不住。我想給兄弟們安排割據獎勵,邀請歸心盟來山東打個城。董阿不幫忙就算了吧,為什麼要阻攔?”虎哥竭力壓下心頭的怒氣,他相信毅亭還是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