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是不知道那藥有問題的。
當時,藥王讓她請少穀主,她就去請了,她走之後,藥王才吩咐薑師姐摻藥的。
所以這時候見樓千雪真的要喝墮胎藥,她忍不住就問道:“少穀主,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樓千雪看著濃濃的藥汁,平靜地道:“回來的時候,我想了一路,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半夏喜歡孩子,她覺得孩子挺可愛的,但是看著這段日子少穀主難過的種種,勸阻的話就都堵在了嗓子眼兒裏,不出來了。
“少穀主,燙!我來端吧!”
樓千雪沒有拒絕,她讓開了。
半夏拿了托盤,將燙手的藥碗很快放了上去,端起就看向樓千雪。
樓千雪轉身,率先出了後廚房。
從後廚出來,路過大院子。
樓千雪下意識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
她明白,舅舅剛剛叫她過去,其實是想勸她別打孩子,隻可惜,舅舅不是她,不懂她的處境和心境。
隻能辜負舅舅的好意了。
樓千雪收了視線,往自己的院去了,半夏端著藥跟在後頭。
進了房間之後,樓千雪就坐到了窗邊。
從窗戶看出去,就是整個院的全景,曾經的很多個日夜,她會坐在這裏,看著窗外出神。
從此以後,隻怕不會了。
她呆坐了半刻鍾。
半夏靜靜地站在旁,沒有出聲打擾。
半刻鍾之後,樓千雪將視線從窗外收回,放在了那碗藥汁上。
藥汁上熱氣稀薄,已經不怎麼燙了。
樓千雪伸手,試了試藥碗的溫度。
半夏欲言又止。
這墮胎的藥方,不是藥王親傳給樓千雪,是她自己從醫書上看來的。
為了確保沒有記錯,她回來之後,還特意又翻了一遍那本醫書。
這是個比較溫和的方子。
當然,醫書上麵還寫著,這方子隻是對身子危害,但避免不了會有疼痛。
樓千雪想象不了到底是什麼樣的疼痛。
不過,總不會比替蘇墨白解合歡散時還疼,她不怕。
藥味彌漫了整個屋子。
樓千雪端起藥碗,湊近的時候,藥味濃鬱,熏得她胃裏翻滾。
似乎又要孕吐了。
樓千雪眼眶紅了起來。
她摸了摸肚子,閉上眼,毅然決然將唇貼上了藥碗邊緣。
淚水滾落,和在了墨色液體裏。
溫熱的藥汁入喉,帶著濃濃的苦澀,又落到了肚子裏。
樓千雪將滿滿一碗的藥汁全喝盡了。
再睜眼,她眼淚便控製不住往下落,到了這種時候,她已經不怕半夏看了。
半夏手足無措,呆了一瞬,趕緊掏了帕子遞上去。
她覺得現在什麼安慰的話都不合適,索性不出聲了。
樓千雪將帕子接了過來,卻捏在手裏沒用,任由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
這一場相遇,今日便徹底抹去了。
沒多大會兒,樓千雪就感覺到了腹處隱隱發疼。
或許是太過緊張,她一手捂到了腹上,捏著帕子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少穀主!”
半夏眼睛也紅了。
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緊緊握了樓千雪的手。
疼痛其實不厲害,是樓千雪太緊張了。
過了一會兒,疼痛過去,腹處完全沒了動靜,她還愣愣地有些回不過神。
難道這就是醫書上的墮胎疼痛?
原來她不是想象的那麼可怕。
樓千雪微微動了動,感知了一下。
醫書上麵寫著,墮胎會流紅,她怎麼……沒動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