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濟堂換了個女大夫的消息早就傳開了。
有人,原先那個女大夫是和泰源樓少東家有了婚約,少東家不讓拋頭露麵,所以回家待嫁去了。
還有人,普濟堂原先那女大夫根本不喜歡泰源樓的少東家,不堪其擾,才搬走了。
總之,普濟堂原先那個女大夫,已經走了將近四個月了。
好奇歸好奇,可從來沒有人來問過。
這一日,有個病人就忽然問起了。
是個男病患,病得不重,普通風寒而已。
薑師姐給他開了藥,他卻不走。
像模像樣地咳嗽了兩聲之後,男病患道:“姑娘,不是,大夫,原先那個女大夫怎麼好久不見了?”
要不是這男病患上了點年紀,薑師姐肯定懷疑他的動機。
“這位大叔,你問這個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想知道那大夫怎麼不在這兒了,我原先災病的,都是她給治好的,也不知道如今換了個大夫,這藥還管不管……”
“……”
薑師姐的臉色不太好看。
哪兒有這種當著大夫的麵就質疑人家能力的?
雖這表達的是對樓千雪的信任,但薑師姐還是有點不太高興。
“她回家去了,如果大叔你不放心,換一家藥堂或者醫館就是,前麵隔著兩條街,就有一家老醫館。”
她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來不高興。
男病患也沒察覺出來她不高興,還接著問道:“回家去了?為什麼要突然回去呢?”
薑師姐皺了皺眉。
男病患趕緊解釋道:“大夫你別誤會,主要是,我們都習慣了看那個大夫,這麼長時間不見,確實挺想念的。”
“……”
薑師姐看著那大叔道:“您經常生病?”
“……也不是。”男病患連連捂著嘴咳嗽兩聲,嗓音便又啞了一些,“我家裏人多,不是這個病了,就是那個病了,都是那大夫給瞧好的,所以很感激她。”
普濟堂之所以病人這麼多,就是因為來這裏看病便宜,而且幾乎是一治就好。
開業不到兩年,便成為整個凰城頭一家享譽全城的藥堂。
所以薑師姐一點也沒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她道:“她身子不好,回去休養了,不定過一段時間,就又可以見著她了。”
“身子不好?”
男病患表現出很關心的模樣,“那姑娘,咳,那大夫,她身子挺好的啊,怎麼會突然不好了?”
薑師姐微微皺了眉,“大叔,你打聽得這麼清楚做什麼?”
“咳咳……”
男病患連連咳了好幾聲,咳得臉色發紅,“也……咳咳……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啊,怪突然的……這年頭,連大夫也會生病。”
“……”
薑師姐就覺得這老人家的想法太過奇特,她不準備再搭理,很直接地道:“您的藥已經包好了,請把位子讓給下一個病人。”
“哦,好。”
男病患起身,微微咳嗽著,去藥台那裏拿了藥,又一路咳嗽著出去了。
拐過街頭轉角,男病患上了停在那裏的馬車。
馬車緩緩起動的時候,他揚手,從臉上撕下了大把胡須,又狠狠往臉上一抹,抹下一層厚厚的灰來。
哪裏還有剛剛中年大叔的模樣,分明就是個健朗的夥子。
半刻鍾之後,馬車停在了一家客棧前。
牌匾上寫著‘福來客棧’。
男子下車,拎著那藥包就進了客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