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詞妍幾乎將手裏的包子都分發完了。
幾個家夥拿了包子，口口的啃起來，跟在樓千雪和劉詞妍身後，一起往村子裏走。
樓千雪注意到，有個孩子捧著包子，卻沒吃。
幹瘦的黑乎乎的手，和白嫩嫩的包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一幕，看在樓千雪眼裏，隻覺得鼻頭一酸。
她有兒子，所以才更為觸動。
她知道底下有很多這樣的人，但親眼見到，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劉詞妍順著樓千雪目光，也看見了。
她微微彎了腰，摸著家夥的腦袋，輕聲問道：“怎麼不吃？”
家夥昂了腦袋，似乎咽了咽口水。
稚氣的聲音卻透著成熟。
“我有妹妹了，要留給妹妹吃。”
他開口話，樓千雪才知道，這是個男孩兒。
劉詞妍幾乎半年沒回來了。
她將手裏剩下的幾個全給了男孩兒，“妹妹多大了？”
男孩兒道：“四個月。”
劉詞妍摸了摸他的腦袋，讓他趕緊回去。
“謝謝妍姐姐！”
男孩兒捧著幾個包子，靦腆地道了謝，然後跑走了。
樓千雪從始至終沒話。
今日，她似乎認識了另一個劉師姐。
在她眼裏，劉師姐話不多，做事很認真，所以很得舅舅喜歡。
原來，她是從這樣的環境出去的。
樓千雪生怕自己露出的憐憫神色，惹劉師姐不自在，趕緊斂了去。
走到村子中間的時候，幾個跟在後麵的家夥停住了，聲又期待地問道：“妍姐姐，你下次什麼時候回來？”
劉詞妍挨個兒摸了摸頭，柔聲道：“有空就回來。”
一個正換牙的女孩兒道：“那我們還在村口等妍姐姐！”
“好。”
孩子們很高興，一窩蜂走了。
劉詞妍沒有立即帶路往前走，而是偏頭看樓千雪：“少穀主，你看過這些孩子之後，還覺得自己可憐嗎？”
樓千雪沒話。
她從前一直認為自己可憐，從無父無母，又寄人籬下，承受著師兄師姐們背後各種指點議論。
她覺得自己很不幸。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自己的境況也不是那麼糟糕，這些孩子……很讓人心疼。
劉師姐今年十九，進穀十來年了。
她深知樓千雪的心境。
“劉師姐……”樓千雪猶豫著道：“村裏一直都這樣嗎？”
“嗯。”
劉詞妍繼續往前走，輕聲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得飽，穿得暖。”
對於劉師姐剛進穀的樣子，樓千雪已經記不清了，不過，看這情形，應當是好不了。
怪不得總有一些師姐不願意和劉師姐來往，樓千雪還以為是劉師姐頗得舅舅喜歡的原因，現在想想，大概是因為出身。
兩人默默地往前走。
村子裏幾乎看不見人，空曠得很，在烈日下，有種死氣沉沉的味道。
劉詞妍頓住了腳步。
“少穀主，我家到了。”
樓千雪順著視線看過去，是兩間低矮的茅屋，前麵有籬笆柵欄，中間的木門歪斜著，是開著的。
劉詞妍牽著馬先到了門前，輕輕將門推開，她朝著裏頭喊了一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