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慕遙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了。
誰知,身前的蕊蕊卻搖了頭。
“不是……”
她頓了頓。
“有一百多兩是我自己的,剩下的兩千六百兩……是廖姐給的。”
她的聲音輕輕的,很輕易就被晨風吹散,不過,還是飄過了他的耳際。
沈慕遙隻覺得心底被戳了一下。
“她什麼時候給的?我怎麼不知道?”
沈慕蕊原本是不打算告訴三哥的,可如今還是出來了,她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就是那次廖姐走的時候,她從隔壁院子離開,回鏢局的時候。”
沈慕遙恍惚了一下,想起來了。
當初廖聖瓔走的時候,是蕊蕊送她出門的,定然是那個時候,她把銀票給了蕊蕊。
此時此刻,沈慕遙隻覺得心底被狠狠震了一下。
他實在沒法想象,在聽了他絕情又傷人的話語之後,她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將銀票留給了蕊蕊?
沈慕遙心口悶得厲害。
他早就欠她良多,如今更添一筆。
手裏的韁繩慢慢鬆了,馬兒漸漸慢了下來。
沈慕遙不否認,這兩日,他一直在想一件事——廖聖瓔成親之後,過得不好。
他親眼看見單巍打她,看見單巍偏寵妾室,看見她一臉的若無其事,看見她的眼裏無波無瀾。
這樣的廖聖瓔,讓他感覺陌生。
隻不過是半年不見,她的變化不可思議。前日所見的她,沒法與他認識的那個廖聖瓔重合,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麵目全非。
沈慕遙隻覺得心頭沉重。
這些,全是拜他所賜,是他把她推入了火坑。
而那日在客棧,她看他的眼神卻那樣平靜,無絲毫怨懟。
沈慕遙心口一緊,憋得更厲害了。
他見遠處有條溪,在驕陽下透出無盡清涼,索性勒停了馬,一個翻身就下去了。
“蕊蕊,你在這裏等等,我去去就來。”
沈慕蕊知道三哥會反常,但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程度。
馬兒低著頭,啃著路邊的嫩草,她的眼睛卻是一直盯著溪水處。
沈慕遙往臉上撩水,企圖讓自己的心冷靜下來,卻是越澆越亂。
弄到最後,他衣領前襟全濕了。
夏日陽光很烈,風也很大,等他從溪邊折回的時候,衣襟已經半幹。
他翻身而上,一言不發策馬前行,沈慕蕊靜悄悄的,接下來的一路都沒敢再開口。
傍晚時分,兩人終於進了一座城池,是個不算的城,有兩三家客棧,沈慕遙選了位置比較偏僻的一家。
他一下子交了十的定金,進了房之後,沈慕蕊憋不住,才開口問了他。
沈慕遙解釋道:“晉王押運糧草走得慢,等他折回到此處,最快也是十日之後了。”
一想到要在客棧裏住十來,沈慕蕊就有點著急,但她知道著急也沒用,隻能等,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漫長的十日,像是幾個月那麼長,不過,最終也熬過去了。
這幾日沈慕遙都不怎麼話,他心事更重了,沈慕蕊看得出來,卻不敢胡亂開導。
在她的認知裏,廖聖瓔已經成親,就算三哥如今後悔,也已經太晚了。
況且,廖姐的心傷得那麼深,就算她沒有成親,三哥還能讓她回頭嗎?
沈慕蕊覺得,即便廖姐再喜歡三哥,也不會有勇氣再來一次飛蛾撲火了。
想著想著,她有些感傷。
沈慕遙帶了飯菜進房,沈慕蕊沒有胃口,抬眸問他:“三哥,晉王還沒有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