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孫府猶如被大火焚燒後破敗不堪,空氣中還飄著烈火焚燒後的灰燼。
而麵前的下人哪是下人,分明是一個紙紮人。
我轉頭望去,整個孫府,有著數不盡的紙紮人,全都在死死地盯著我,他們的表情充滿了怨毒的神色。
而孫府大門也並不上了鎖,而是被人下了禁製,若想要破開這個禁製,則必須等到天亮以後。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直到明天的卯時,我都沒辦法離開這個充滿了詭異氣息的孫府大院。
低頭看一看自己身上的紅色西裝,哪還是西裝,分別就是新郎服。
我明白了,原來我才是新郎。
就在此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聽聲音似乎在後院。
駐足仔仔細細的聽著,卻原來是一陣唱戲的聲音。
順著聲音,我繞過前廳來到孫府大院的後院,後院很大,很大,約有一個半足球場那麼大。
在後院有個戲台,台上是一個紅裙女子,正在唱著一出戲。
台下有無數座位,可這些座位此刻卻空空如也。
真應了那句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唱戲正是如此,有些戲唱給人聽,有些戲唱給鬼聽,你看此刻台下空空如也,可實際上卻坐滿了聽戲的觀眾。
是的,整個孫府的亡魂,皆在此。
若是我沒有聽錯,他唱的是洪升的《長生殿》
可憐一曲《長生殿》,一場歡喜一場空。
“唱不盡興亡變幻,彈不盡悲傷感歎,大古裏淒涼滿眼對江山。我隻待撥繁弦傳幽怨,翻別調寫愁煩,慢慢把天寶當年遺事彈。”
聽著那長生殿,我慢慢走到台下,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我與這女子,似乎是舊識。
這一曲,是洪升的《長生殿》第十八出。
“夜怨。”
“君情何淺,不知人望懸!正晚妝慵卸,暗燭羞剪,待君來同笑言。”
台上的她身姿婀娜,旋轉騰挪間,我竟看的癡了。
我看著她無比認真的在台上舞動,我承認我有些心動,那是對戲子的癡情?不,那是對古老文化的尊重。
我喜歡看戲,黃梅戲,京劇,折子戲。
可現在的年輕人又有多少人願意靜下心來去看一場真正的戲劇。
文化的傳承幾乎快要斷層,很難想象,當我們這輩人年紀來到七十歲,五十年後的戲劇,會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是否會重新複刻,唱戲隻有鬼來聽的場景。
“向瓊筵啟處,向瓊筵啟處,醉月觴飛,夢雨床連。共命無分,同心不舛,怎驀把人疏遠。”
她的嗓音很好聽,輕柔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若不是台上象征著死人的白布,這場景倒也稱得上美好。
但事實卻是,台上隻有一人唱戲,台下也隻有一人聽。
整個後院都是純白色的步調。
白色的幕布,白色的戲台,白色的亭台樓閣。
“滴答滴答!”
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讓整個後院變得更加的陰冷和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