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審案(一)(1 / 3)

四方城府衙內一共有兩位執事。一位姓鐵,一位姓薛。他們職位僅次於城牧,相當於城牧的左右手。一個月前,鐵執事的老母親病了,衛城牧便準了鐵執事的假。這麼一來,四方城的大小事務就全落到薛執事一個人頭上了。——沒油水的事,衛城牧向來是不怎麼操心的。

薛執事,本名叫薛義,早年習過武,也考過秀才,但都沒什麼出息,但好在他為人謹慎,一個偶然的機會,被錄為了四方城的公人。他從守城門的兵卒做起,一晃二十年,才爬到執事的位置。其間雖無建樹,卻也沒什麼差池,算是差強人意吧。

可今天他真是傷透了腦筋。

前天夜裏,更夫報案,西城門守門的兵卒都被人下了迷藥,他那時就有些慌了,竟在沒稟告衛城牧的前提下,越權將兵勇和衙役們都調集到了西城門守著,以備萬一。第二天,衛城牧醒來後聽他將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卻老大不高興,然後,帶著幾個衙役,隻吃頓飯的工夫,就將下毒的犯人給拿下了。是一個新到府衙幹雜役的夥夫,叫梁午。

梁午這小子當時就認了罪,隻說是有人拿他老婆孩子作人質,並許下五十兩的好處,讓他向西城門兵卒的夥食裏投迷藥。後來,雖然五十兩銀子沒給,但他的老婆孩子還真就被放回來了。問他那些人長相,他說,那七八個人都是生麵孔,另外有一個人還蒙著麵。

衛城牧將梁午給關進了死牢,接著,昨天晌午竟又將那些被迷倒到兵卒和城門官也一並關進了牢裏。他說,這些人丟了他衛軒的臉麵,要關他們個把月解解氣。然而,衛城牧又悄悄的向薛執事下令,徹查這些兵卒。衛城牧說,這裏麵還有山匪的內應,不揪出來,早晚是個禍害。

得,官大一級壓死人。讓查,薛執事就查唄。薛執事便將牢裏所有的兵卒一一提審問話,並親自錄口供,做得一絲不苟。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很快就傳開了。一時間,兵丁差役無不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甚至連守城門的兵士都沒心幹事了,所有人都在等著牢裏的結果。

這些情況沒多久便傳到薛執事耳朵裏。薛執事知道,此事若不察個水落石出,他恐怕在四方城就待不下去了。可是,薛執事用盡了腦筋,也沒看出這些守城門的士兵中有誰會是奸細。甚至他反而懷疑,這整件事就是衛城牧設的一局,想借此整治自己。可細一想又不對,衛城牧來四方城任職這兩年來,他一向對之是恭順有加呀,衛城牧犯不著跟他過不去。

可這……唉,難哪。

他薛義哪裏是什麼斷案的料,萬般無奈之下,昨天夜裏薛執事就硬著頭皮去求衛城牧了。衛城牧斷案如神,什麼案子都難不過他,這可是整個大吳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但沒想到,昨夜衛城牧竟又喝酒了,喝得酩酊大醉,見了薛執事,還抱住他哭了起來,耍起了酒瘋!最後,還是吳班頭和他一起將衛城牧架回了床上。臨走,吳班頭對他說,衛大人事先早有安排,明日一早自會有一高人助你審案。

聞言,薛執事喜憂參半,心中惴惴。

今天一大早,高人果然就施施然跟著吳班頭來了。在大牢外的小間裏,高人正坐在薛執事桌子對麵,吃著零食,順帶瞅著薛執事錄下的口供。

高人今天穿著一身灰色的皮衣,頭上一頂帶麵紗的草帽,普普通通的,和小獵戶家的女兒沒多大區別。

室內就高人,吳班頭,薛執事三個。吳班頭恭敬地站在高人身後,就像高人的家仆一樣。薛執事卻不敢如此“謙讓”,因為他怎麼也得保住官府的臉麵。薛執事就坐在高人對麵,雖然很不自在,但還是坐著,時時吞幾口茶水。

這還是薛執事第一次離高人這麼近——他們之間隻隔了一條桌案。隔著那重麵紗,隱隱約約,薛執事能看到高人的麵部輪廓——很美的女子。薛執事家的那口子年青時也長得挺標誌,但卻絕對沒法與這位比。高人身上的香粉味很濃,是檀香味——也不知是糟蹋多少銀兩才買到的。高人的手雖然抹著不少潤脂膏,顯得白白嫩嫩,但隻要細心看,依然會發現好多小傷痕。但這不並能減少這雙小手的美感,反而又憑添了幾分江湖兒女的大氣和撒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