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的又是一聲悶響,黑衣人的後背被流星錘擊中,似乎還能聽到骨頭劈裂的聲音,黑衣的身子就像一根木棍,骨碌骨碌翻著個兒向外滾去。
要是常人,吳班頭這一擊已經是至命了,但是黑衣人竟然連一聲悶吭也沒發出,好像他早已經是死人了一般。
吳班頭不敢怠慢,倏地躍至空中,左腳狠踢牽著三勾鐵爪的長鏈,而後,右腳猛踹連著流星錘的鐵索,流星錘與鐵爪一前一後,像兩條黑色的閃電般再次射向黑衣人。
這次的力道,吳班頭已經下了十成。隻要打上了,就是牛,也一樣被洞穿!
但房間裏的衛軒卻突然這樣唱道:“哎呀呀,不好不好,飛刀的準星不夠。”
吳班頭猛地一驚,但沒等他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那個應當是已經受了重傷的黑衣人竟然大叫一聲,翻身而起,並順勢飛到空中。一錘一爪幾乎是蹭著黑衣人的鞋底飛了過去。
“死!”黑衣人再次厲喝道,抖手便將懷裏的飛刀朝衛軒的房間打了過去。黑衣人動作太快,吳班頭想救也來不及。
“老爺!”吳班頭一聲驚呼。
黑衣人同時攀上了樹杆,繼爾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老爺!”吳班頭剛一落地,就狂奔向廂房。推門一看,衛軒正披頭散發地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那把釘在磚牆上的飛刀。原來,飛刀隻是將衛軒的發髻給削掉了。
“老,老爺!”吳班頭又叫一聲,問道,“您沒事吧?”
衛軒扭過頭來看了吳班頭一眼,笑道:“嗬嗬嗬,我也一直納悶,這賊人的飛刀怎麼可能射偏?喏。”衛軒指著門口窗子,“這窗戶的骨架是潮衫木製的,潮衫木在冬天會變得極硬,飛刀碰上了窗骨改變了路線。嗬嗬嗬,老吳,喳樣,我說過自己今晚死不了吧。唉,哎,……”
衛軒得意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撐地要站起來。
吳班頭連忙繞過蠟燭去攙扶,並不無埋怨地說道:“就算您算得再準,這也是在玩命。”
“唉,老頭子我不玩命,有人就要去送命嘍。”衛軒捶著自己的老腰。
接著,外麵傳來一陣嘈雜,隱隱還能聽到刀兵相接的金屬之聲。
過了一會兒,院中就又落下了一個黑衣人,他拉下麵罩,走到廂房前,單膝跪地:“大人!屬下辦事不利,刺客和我一朝麵就逃走了。但他也被我刺了一劍!劉雲和華德正在追。”
衛軒:“算了,這人你們對付不了。逼急了,叫他反咬一口,反到不美。叫他們兩個人也快點回來吧。”
“是!”
黑衣人在外應了一聲,便又飛身而起,消失在空中。
吳班頭:“老爺,您還別說,狐毛這幾個家將的本事還真不錯,能將‘血耳’擊傷。‘血耳’的武功在我之上,若不是有老爺相助,我也就隻能擋他幾招。”
“擊傷‘血耳’?”衛軒搖了搖頭,“你覺得剛剛同你過招的刺客是‘血耳’嗎?或者,他還是個人嗎?”
“老爺您是說……”
衛軒擺了擺手,沒把話再說下去。然後他又笑道:
“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將小丫頭的‘生祭’做完。唉,你說咱們下次送她點什麼好呢?吃的穿的可都送過了,再送,她就要起疑了。”
“老奴看哪,你還是先想想怎樣將你的發髻挽好吧。”吳班頭不無譏諷地說道。
“噢喉。”衛軒摸了摸頭頂,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發髻已經沒了。
…………
這是四方城外一個冷清的客棧,一般隻有誤了開城門鍾點的客商才會臨時在這裏將就一宿,可是,這裏畢竟是太偏了,所以平常的客人並不多。此時,正有一個拄著拐的瘸子慢慢向客棧走來。
天空不知從何時起便陰了起來,星月全無,呼嘯的北風中夾雜著冰冷的雨星,看來是要下雨了,不,應當是下雪才對。但不論是下雨還是下雪,沈豪三都不喜歡,因為隻要一變天,他那條斷腿就又痛又癢。
自從他三弟袁阿多被那個女人打傷後,沈豪三就沒怎麼高興過。現在就連一些不入流的刀客與他說話,也會很不客氣。好像沒了老三,他和柳昱就成了倆軟柿子似的,誰想捏就捏。唉,虎落平陽被犬欺。江湖上真正的大老虎沒幾隻,可死皮賴臉的狗卻是成群成群的。
不過,遇到這些狗東西,沉豪三低低頭也就過去了,他這條腿被人砍掉後,他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可是柳昱卻受不了這窩囊氣,誰要是頂撞了柳昱,柳昱就要把誰打個半死,沒幾天就簽了好幾張“生死契”,準備和人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