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四方城五十多裏地的一個隱蔽的小山崗下麵,龍虎山大當家潘龍正在眾人的護衛下運功逼毒療傷。他們這群人一直沒能夠離開,一方麵是因為二當家花萬長的箭傷,另一方麵就是潘龍所中的毒相當厲害,似乎是越用解毒藥,體內的毒就越深。反而是其他沒怎麼服用解藥的匪眾,身上的毒症已經不明顯了,功力也恢複了八九層。
今天,潘龍索性就隻運功調息,不再嚐試服用解毒藥,果然身上的毒素消減了不少。
運功十九個周天後,潘龍長長呼了口氣,用他沙啞的嗓音說道:“好個歹毒的女子,如果我一直服解藥下去,說不定過幾天就要見閻王。”
“呸,”花萬長裹著個爛毯子,向地麵吐了吐沫,一抹唇際,罵道:“那小娘們實在是心狠手辣,她那一箭分明就是想將我與那小女娃一起射死。他媽的,比老子還毒!咳咳咳咳……”
為防暴露行蹤,他們並沒有生火,因此身受重傷的花萬長已抵擋不住這冰肌刺骨的嚴寒,再次咳嗽起來。
“誰!”花萬長的咳嗽聲還未止,潘龍突然向山頭上大喝,其餘眾人登時執刀起身,戒備起來。
一個人影從山頭閃現,夜色昏暗,看不分明,隻聽他冷笑道:“大當家好耳力,區區隻是四方城一名公差,名叫張誌。”
接著又一黑影走出,漫聲道:“大當家好功夫,受了傷,內力還如此純厚,在下隻是伊龍將軍坐下區區一名校尉,常伯。”
又一人走出,簡單說道:“伊龍將軍坐下,姬霖!”
最後躍出一名魁梧大漢:“老子叫林大朋,江湖上沒有什麼渾號,但也想領教一下大當家的高招。”
“來的好!”敲山怪·潘龍撿起自己的大棒,冷冷一笑,就要動手。
花萬長趕緊阻止,並向山頭上的人大喊道:“我們龍虎山是接了大將軍府的密令來圍殺‘血耳’的,現在血耳死了,你們又來殺我們。豈不是言而無信?”
林大朋大笑道:“當初你們在白羅山下與衛薇動手,就該知道有今天的下場!”
張誌單刀一橫,冷聲道:“本來按大將軍的意思:不論你們殺不殺得了‘血耳’,都會將你們收到帳下。但是少主不喜歡你們。所以,不論你們真去圍殺‘血耳’,還是假去圍殺‘血耳’,少主都隻給我們下了一條命令:那就是殺!”
霎時,四條黑影騰空而起,刀劍並驅,四道寒光一現而隱,直取潘龍而來。
………………
狐毛臨時的住處與連紫的廂房,中間隻隔了一個小庭園。庭園中央是一座賞花用的小亭。此刻,狐毛就坐亭中,品著杯中之物,就著這滿園的雪色,看著那黑蒙蒙的天空。
此時風已暫時停歇,冬夜既靜且冷,他每一次呼吸都冒出一團白氣。
連紫恰好在庭園外經過,瞟見了狐毛那對影獨酌的樣子,有點瀟灑,也有點愁悵。一時好奇,便走進了庭園。
蓮足踏雪,響聲窸窣,狐毛尋聲望來。兩人目光交錯,同時會意地一笑。連紫道:“天都這麼晚了,狐兄為何還要在這庭間小飲。難道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這……可不像你。”
連紫拾級而上,輕撫一方石凳坐下,舉止大方,又不失女子的溫柔風度,尤其是那隨風輕飄過來的濃鬱衣香,實在讓人難以自持。
狐毛將酒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滿上,說道:“那你說我該像什麼樣子?”
“嗯。”連紫抿嘴想了想,然後說:“放浪於形骸於江湖,舍生忘死於恩仇。有些貧嘴,有些癲狂,還很講意氣。反正,俺很難想像,你這樣的人會安安靜靜地喝悶酒,而且一喝就是小半個時辰。”
狐毛又將酒飲盡,說:“那今天的你也與平常不一樣。”
連紫微微頷首:“但講無妨。”
“平常的你啊,古靈精怪,愛撒謊。做事有時很衝動,而且手段狠辣。不過你對真心對你好的人沒存過壞心眼兒,這點我看得出來。而今天的你……”
狐毛瞥著連紫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連紫:“今天怎麼啦,你到是說呀。”
狐毛索性放下酒杯,眼眸炯炯地看著連紫:“你今天就像,不,是就是。就是一個從小到大都被家中悉心教養的大家閨秀,然而卻又風情嫵媚,妖治多姿,才華橫溢,不讓須眉。就好像你是被訓練出來,要準備哪天進宮爭皇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