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國夏末的天氣很幹燥(此時的時間與連紫進入清心觀的時間,隻相差幾天)。這裏望西便是沙漠,望東是丘嶺,風刮得很猛。風裏裹著的沙子直往人的鼻子裏穿,隻要稍一張嘴就會吃一口沙子。
早晨的太陽已經升起了好長時間。“我”為了防止夜裏著涼,穿了幾件厚衣服,現在感覺有點熱。“我”很想將身上的大衣拿掉,並且喝上幾口水,因為“我”的嘴唇都快開裂了。可是,“我”沒有這樣做。因為其他人也沒有動。
“我”和兩個同伴在高處觀察著遠處動靜。其他人則藏在一條由沙與黃土鋪就的官道兩側。我們已經等了一天一夜,可那個人還沒有出現。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幹澀的風讓“我”呼吸困難,“我”幾乎要熱昏過去,或者渴昏過去了,但好在再過半個時辰,就會有人來替“我”。
或許,今天“那個人”不會來了,或許,他知道了消息逃走了。“我”如此想著。
可是,“我”身邊的同伴好像動了一下,另一個人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摒住了呼吸,“我”能感覺周圍的空氣裏彌漫起一股陰冷的殺氣。
是他來了!
很快,“我”也看到前麵很遠的地方,在漫無邊際的黃沙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正在向這裏走來。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這個黑點變成了個人。經過熱氣的折射,這人在黃沙中一跳一跳的,就像海市蜃樓一般。雖然“我”一直在等他,但是在這一刻,“我”更情願那是海市蜃樓。
又過了些時間,他終於走進了。他是一個短發,滿臉胡茬子,又黑又高的男人。穿著黃色翻毛的皮衣,黑色的褲子。說不上英俊,也說不上醜陋。隻是那雙眼睛,老是眯縫著,從裏麵透出一股冷酷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慄。
他走到官道的正中央,突然間不走了。取一隻皮製的水壺大口大口喝水。
驀地,“我”身邊的一個大漢大吼一聲騰身躍了下去。他是這次計劃的領頭人,多臂熊·閻寶震。跟著,其他人也颼颼颼地躍上了官道。
“我”也抽出單刀跟了出去。同一時間,“我”心裏既想到了幾千兩白銀的巨富,又想到了被一柄長刀灌入胸膛的痛感。
——“我”不想死,但“我”更想要錢。
我們一共十三個人,將他圍在了正中央。可是卻沒有人敢靠近他十步以內。而他卻隻是漫不經心地將已經喝完的水壺丟到地上,用他眯縫著的眼睛,瞥了瞥我們。
他的眼睛在“我”臉上停留的那一刹那,“我”全身激淩了一下,就好像他下一刻就要像殺隻狗般地殺了我。“我”想其他人的感覺應當也差不多,因為他們的臉色都很不好看,非常緊張。
說來很好笑。我們一群人中幾乎每一個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武功都已踏入宗師之境,而多臂熊·閻寶震與多機三俠,更是可能已經達到大宗師的實力。我們這麼多賞金刀客圍攻他一個,怎麼可能有敗的道理。
然而,“我”握刀的手還是控製不住地有點發抖。
大風中,一串高亢的聲音,打破了先前那令人窒息的靜默:
“貪狼,多年來,你一直為禍戴、周、朋、鄭四國邊陲。劫掠行旅商隊,殺人無數,惡貫滿盈,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說話的正是閻寶震。
“孽畜,你還有什麼遺言嗎?”這回說話的是朋國七劍之一的寧中則,朋國七劍在江湖上的名聲一直不惡。幾日來,“我”與寧中則多有交談,感覺他們七兄弟的確是一群誌同道合的俠義人士,比“我”這種隻是為賞金而來的刀手,德行上不知要高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