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所寫為成王讓位,喝完毒酒之後便自刎而死,嫆皇後緊隨其後,成王無後,故讓位給其義弟姬氏。

周裴疑鮮少參與宴會,他如今已經年近六十,愈發的沒有精力參與朝事。因為今日是皇上生辰,難以推脫,身邊侍女巧笑嫣然,為他斟滿了一杯酒。

宴上管弦聲響起,大魏朝人人皆知,謝景庭年少成名,狀元郎名聲顯赫,文曲六藝樣樣皆通,更是生了副好皮相。

前朝成王與嫆皇後恩愛,未曾立妃,嫆皇後乃先秦嬴氏一族之後,出身名門貴族,貌比洛神才勝靈韻。

周裴疑喝了一杯酒,他的視線在謝景庭身上停留,這般的容貌,尤其是那雙眼,讓他想起來許久以前的記憶。

若是成王與嫆氏有孩子……興許會如謝景庭一般傾世之才。

不對……倒是有孩子,已經殺盡,永遠被困在皇宮那場大火裏。

謝景庭神識過人,周裴疑與謝景庭對上視線,少年老成,那一雙眼宛如波瀾不驚的死水。

周裴疑覺得自己是老糊塗了,不然為何會覺得這雙眼有些熟悉……他沒能想起來,倒是不停地咳嗽起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琴弦聲愈來愈遠了,京中近來一直死人,死的都是士族,他未曾放在心上,直到身旁侍女一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液體濺出來,有什麽一並跟著滾出來。

那是一枚金燦燦的令牌,長姬公主所製,芍藥花灼灼盛開,折射出冰冷的光澤。

“啊——”

隨著侍女的一聲低呼,周裴疑口吐白沫,眼珠向外凸起,身體砸向桌麵,手裏還握著那枚長姬令牌。

又一起命案悄無聲息地發生,姬嫦臉色略微變了,侍女嚇得暈了過去,被侍衛帶走,沒人注意到於言′半路上侍女就已經換了個人。

賀玉玄與師無欲皆在場,師無欲看著宴上的一切,每個人都神情落在他眼中,他與謝景庭對上目光,謝景庭表現得再平淡不過。

賓客中有驚慌、有擔憂,有幸災樂禍,有疑惑,還有厭煩,唯獨謝景庭……唯獨謝景庭,謝景庭沒有喜怒哀樂。

對他來說,仿佛死的不是一條人命,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物件。

“我平日裏一直在詔獄,見過許多生死場麵,師弟在想什麽?”謝景庭開了口,他似乎猜出了師無欲所想,豔麗的臉上沒有什麽神情。

“今日之事實在可惜。”謝景庭未曾讓師無欲回答,他隻簡單地評價一句,對賀玉玄道:“剩下的,還要勞煩賀大人收場。”

賀玉玄看著謝景庭,臉上冷了幾分,命侍衛封鎖了督主府,當天晚上,所有人都要留下來。

這已經是第不知幾起案子,凶手近在眼前,沒有任何證據,不可能不留下證據……隻是時間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