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杜羨嗆得不再回復,江行雪進屋洗澡,再躺床上摟著小熊,看著高數書看了半天,例題沒能看進去,放棄以後,仰麵朝著天花板發呆。
他認為自己不該難過,要堅強一點。
渾渾噩噩的一天裏,他的確這麽做到了,麵對那些充滿憐憫的目光,他忐忑地收下了所有關愛,並且做出一副灑脫的姿態,讓人不要為自己煩惱。
這叫自覺,他覺得。
江行雪閉上眼把頭抵在熊的腦袋上,反覆默念著告誡自己,我無所謂,全都無所謂。
可惜有些情緒避無可避,越臨近深夜,他心裏越茫然:自己怎麽連爸爸媽媽也沒有了?
沒有喜歡自己,也沒有厭惡自己,是這個名詞、這段親緣關係,在他這裏直接成了空白。
枕頭邊的手機屏幕忽的亮起來,江行雪從棉被裏鑽出來,及時接通電話,那邊傳來杜羨的聲音,杜羨大概剛剛下班。
“睡了嗎?”杜羨問。
江行雪道:“要不是你打我電話,我都做夢了。”
杜羨說:“聲音明明很清醒啊。”
“你今天工作是不是很忙,趕緊休息吧。”江行雪叮囑。
“還好,傍晚準時散了會,客戶想要請客,但我沒去,隨便吃了點東西。”杜羨輕笑了兩聲。
江行雪道:“今天我在你媽媽那裏蹭了一頓晚飯。”
“聽她說了,那碗湯她叫人煲了一下午,大概故意嘴饞我,朝我描述得很生動。”
江行雪笑了兩聲,他嗓子有點啞,不知道為什麽,在漆黑一片裏耳邊有杜羨的聲音,讓他臉紅心跳的同時,又更加難受。
杜羨離自己好遠,各種意義上的。
“你幹什麽?”杜羨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不對勁。
江行雪縮回棉被裏,把自己蜷成一團,他捂住自己的嘴,反問自己,這是幹什麽?
在警察麵前沒哭,在杜母麵前沒哭,怎麽偏偏杜羨和自己閑聊了幾句,自己卻要哭了?
這樣真不好。江行雪盡力讓自己恢復過來,強自鎮靜道:“你的照片太好笑,我笑的時候嗆到口水了。”
“別大晚上的對著我照片傻笑了。”杜羨散漫地說。
江行雪胸膛起伏著,捂在嘴上的手轉而揉了揉眼睛,他舍不得似的,瞧著屏幕。通話狀態哪會顯示屏保,上麵唯有杜羨的名字一撇一捺地呈現在自己眼前。
杜羨有意沒戳穿他。江行雪垂著眼想著。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在哪裏出差,我可以周末來找你嗎?不用陪我玩,我自己出來走走。”
“周末不睡懶覺?隨你。”杜羨問完,報了個地名,“等下我給你買機票。”
江行雪把手機埋被子裏,自己在外麵吸吸鼻子,再飛速回來,和他講:“那周末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