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醒來時是在一個非常黑而且陰冷的地方,她掙紮著起身,才發現她的身體竟然是半透明的狀態。
小如靜默了片刻,那痛苦的回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她與未婚夫楊宇浩相約做完實驗約會,堂姐丁蓓提著汽油來到實驗室,然後她被告知未婚夫和堂姐背叛她,未婚夫和堂姐有了孩子,三人在實驗室激烈的爭論,最後實驗室爆炸……
難道她已經“死了”?現在她是在太平間?
嗬!滑天下之大稽……
剛有了這個念頭,小如忙甩甩頭,試圖將腦海中這不切實際的想法趕走。可是眼前這景象怎麼那麼奇怪?陰森森、暗沉沉的,還泛著光怪陸離的色彩。腳下是十字路,前方看不清楚,她摸索著繼續向前走去,一步接著一步。走著走著,便看見前麵有一條向下的螺旋石梯。
這下麵通向哪裏?小如忐忑地踏上石梯。
越是向下走,小如就越是心驚肉跳,想通了些事情,卻又想不通很多事情。
這究竟是哪裏?肯定不是太平間了,太平間哪裏來的石梯?!那這裏是地獄?是地府?還是什麼歸墟之國?那她就是鬼了?
鬼扯,自己堂堂生物化學專業研究生,剛剛竟然會認為自己是鬼?!就在暗自著惱間,她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呯”的一聲摔倒在地,手肘撞到了一個冰冷的石塊,一股寒氣撲麵而來,她掙紮地起身,借著昏暗的光線看到了上麵刻著的三個大字——奈何橋。
奈何橋?!
小如苦笑一下,她這是……植物人?然後在做夢?這景象是她瀕死時的夢境麼?
臨死卻還是如此迷信,竟然還能夢到奈何橋。
一道若有若無的歎息,在空曠的虛空中響起,她回頭看了一眼,卻是空無一人。
“姑娘,前世肉身已毀,切勿再執念下去。”
那聲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卻清亮好聽,令人十分舒爽。
小如一怔,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到那個人說:“你真的已經死了,這並不是做夢。”
小如內心無比慌張:怎麼可能?剛剛那些都是自己的心裏話,“他”怎麼會知道?
就好像是對她的回應,那聲音繼續道:“我,是你的靈魂,我能聽見你的心聲。”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說……她真的已經魂不附體,死了?怎麼可能?騙人的吧?“他”說這是自己的靈魂?難道現在她是行屍走肉,魂體分離了?
別開玩笑了!
看來這是自己夢境,就是瀕臨死亡時自己在夢裏把自己“安利”沒了那種?也就是現在真正的她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意誌?潛意識騙自己說活過來也沒什麼希望了,幹脆死了得了?
丁小如啊丁小如,你也太不爭氣了吧!隻是燒傷而已,有什麼好害怕的??這樣就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麼?還真是沒用!
“如果你不信,那不如你走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前塵之事盡忘,便可倘過忘川,繼續轉世為人。”
那個聲音繼續說著。
抱緊自己的胳膊,小如大聲道:“好啊,我倒要看看自己的靈魂要幹什麼?”
說完,她又爬了起來,內心暗戳戳地想著:“即使我被燒成一個廢人,我也要回到我生活的世界,我相信爸媽一定不會放棄我的!”
想到爸爸媽媽她就底氣十足,什麼都不再怕了。
“若隻是燒傷,昏迷也就罷了,可是你已經被火化了,你前世的肉身已經毀了,你真的已經回不去了。”
那聲音繼續說著,丁小如卻置若罔聞,逆著風繼續往前走。
“如果不信,你試著掐掐自己,如果你隻是昏迷,一定會疼痛。”
小如腳下一頓,悄悄伸出手,在自己的腿側狠狠掐了一把,沒……沒感覺?一陣陰風吹過丁小如的脖頸,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轉念一想,也對,夢裏做什麼都有可能,也有可能感覺不到疼痛。
不是新聞有報道,有些重度精神分裂症患者,會在夢境中殺了自己但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麼?她重傷至此,能感受到什麼疼痛?
“這些你不相信也很正常,那你便看看這個吧!”
那個聲音依然不依不饒。
說著,眼前一片清明,又好似不清明,像是巨幕電影一般出現了圖像。
畫麵中,她看到了自己被火燒的場景,千如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燒成鬥拳狀,指頭蜷縮在一起,火光滿天,吞噬了一切。父母震天的哭喊,楊宇浩赤紅的眸子,還有丁蓓癲狂而得意的表情。接著自己的殘骸被下葬、法院庭審、楊宇浩偷渡香港、丁蓓清醒時的不可置信和惶恐。
隻看到一半,她已經眼底一片潮濕,輕輕地拿衣袖印去濕潤,聲音已經開始發顫,“我,應該去哪裏?或者說,如何投胎?”
有兩個長得很奇怪的人引著自己過了橋,逐漸地周邊已經沒有那麼黑了,這是“冥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