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布,或褐或白,不安分地湧動著,將上京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陰影裏,一場又一場的陰謀在這陰影中上演。
朝中三品大臣王奎、謝銪滿門被屠之事經過一天便傳遍了上京,都說動手的殺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朝中官員皆人心惶惶,害怕凶手的下一個目標就輪到自己。
大禮宮,龍圖閣。
臨安侯王應欽、武安侯謝雲峰、明遠侯杜君遠、刑部尚書沈重陽、侍郎裴嬰、侍郎王景玠,大理寺正遊贇跪了一地,王應欽與謝雲峰更是哭得呼天號地。
三日前被殺的王奎是王應欽的表堂兄,兩日前被殺的謝銪則是謝雲峰的親堂弟,親人離世,兩位在朝元老是既傷心,又害怕。
傷心在於至親死於非命,而且王奎、謝銪的死狀慘不忍睹,令人根本不敢多看。
害怕,當然是害怕。
賊人都已經殺到了京師天子腳下,他們的至親,誰知道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了他們?
聖上冷眼望著座下哭到將昏的兩位老家夥,頭疼的掐緊眉宇。
身側的宦官李顯跟在聖上身邊良久,知道聖上已經十分不耐煩了,便輕聲咳了一聲,王應欽和謝雲峰停了下來,勉勉強強地跪直身子。他們的臉上,盡是哀傷之色,顯示著他們心中的沉重。
聖上身子向後微微傾倒,疲憊道:“二位大人身居高位,一舉一動皆為我禮朝的門麵,如今在這些小輩麵前如此做派,豈不是失了我禮朝的風度?”
王應欽老淚縱橫,臉上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濃,突然又是一聲大叫,接著又是一聲長歎:“聖上,老夫年逾半百,身邊已無多少至親,如今堂兄身死,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老夫自己!聖上!老夫死不足惜,但禍不及家人,聖上!老夫怕呀,老夫怕膝下幾個兒子,沒有命苟活呀!”
一旁的謝雲峰跟著疊聲附和,他比王應欽更加傷心,生死閣此番屠殺的可是他的親堂弟,他們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長大,向來親厚,如今堂弟驟然身死,而且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怎能不叫人痛心呢!怎麼能叫人容忍呢?
聖上右手揉一揉太陽穴,低沉喚道:“杜君遠,沈重陽,遊贇!”
被叫住的三人挺起腰背,抱拳向前一推:“臣在!”
聖上一拍身旁的純金龍首,立起身,自袖袋中取出青龍銅符,道:“杜君遠,你挾此青龍銅符,全力調查王謝兩家命案,此令即刻下達。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隻要不違天理,不違我禮朝國法,隻要事涉魔教生死閣,當場即斬,無須上報。”
杜君遠雙手接過聖上手中的青龍銅符,鏗鏘有力道:“臣謹遵聖命!”
有此青龍,刑禦之事,皆聽從持符之人的命令,若有不從者,殺無赦。
看來聖上此番是要下定決心查明生死閣的案子,至於說王奎、謝銪二人,聖上並不放在心上。他真正在乎的隻有不能讓生死閣搶在前麵拿到樓蘭國的寶藏罷了。
想到這裏,杜君遠心中一痛,歎了一口氣,悄悄覷了一眼聖上又快速地低下頭,此時此刻,他對眼前這個外公滿滿都是失望。
聖上又轉向杜君遠身邊的兩人吩咐道:“沈重陽領刑部,遊贇領大理寺,協助明遠侯,務必查明真相!你們可都聽清楚了?”
兩人亦道:“是!”
聖上這才問道:“朕弟子敬,子山,朕親派外孫明遠侯查案,這回你們可放心了?”
子敬和子山分別是王應欽和謝雲峰的字,他們二人一位是王太後兄長之子,另一位是王太後親妹之子,是當今聖上的表兄弟,聖上此時稱他們的字,更有討好之意。
兩人拜謝,謝雲峰直起身道:“明遠侯日前親破石府案,老夫自然相信。沈大人貴為刑部尚書,破案如神,老夫也是服氣的。可是,遊大人就不必了吧?”
聖上登時便怒了,指著二人叱道:“子山!刑案本歸六扇門和府衙掌管,如今朕已是格外開恩,派了一國侯爺,大理寺正和刑部尚書查案,你不能體恤朕之苦心,一味在這裏胡鬧,可謂是辜負了朕對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