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公審兵器丟失案,花千耀已經歸返上京,並得聖上恩典,可以從旁聽審。
可是誰能想到,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殿之上的四人話還沒說完,就歪倒在地上死了過去。
隔著薄薄的屏風,屏風後是當今聖上,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四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了。
花千耀幾步湊到了切近,最後用白布揪住了四人胸口的針,驚道:“暗影玉蜂針,快護駕!”
暗影玉蜂針,針細如毛發,針尖萃有西域獨有的玉蜂毒液,一針雖不足以致命,但四位涉案官員這幾日受了大刑,故而才一針便就死了。
大殿亂作一團,左右急救於帝,眾大內侍衛簇擁著聖上繞回屏風,眾官具奔避。直至大殿空蕩,僅餘杜君遠和花千耀,還有一眾近衛。
花千耀雙肩微垮,抖著手無奈道:“生死閣好厲害的手段,剛剛才有了一點眉目,就這樣又沒了線索!實指望這次能知道生死閣老閣主的身份,看來又要從頭再來了!”
杜君遠開口喝退一眾侍衛去殿外守著,一雙桃花眼輕瞟向那薄薄的屏風,開口道:“實則不然,耀兄,至少還有兩件喜事。”
“哪兩件?”
杜君遠踱步至四位官員的屍首旁,徐徐道:“這第一,生死閣幕後主使絕非曹勳。”
花千耀聽聞便點點頭道:“對,侯爺所言極是。曹勳已經入獄,生死閣斷沒有害怕曹勳暴露之理。曹勳若真是幕後主使,假設我是曹勳,那我巴不得聖上知曉我的身份,好威懾聖上,令他不敢下手擊殺。侯爺方才說兩件事,那第二呢?”
杜君遠原本低首看著地上的四具屍體,聽花千耀問他,這才緩緩地抬起頭,眸色沉沉地盯著正首的位置,冷冷道:“第二,方才屏風前和屏風後有內鬼。”
花千耀邁步走到了杜君遠的身邊,四具屍首都是前胸中針,看角度應該是正首或者正首附近的位置射出,定然是方才站在屏風附近的人幹的,花千耀不由得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杜君遠細細回憶起方才審問時的場景,那一幀一幀的畫麵如同畫卷一般在麵前展開。
暗影玉蜂針需要屜匣才能發射,屏風前的人有刑部尚書沈重陽、刑部侍郎王景階、大理寺丞高硯,還有一眾主筆、捕頭和捕快。
主審沈重陽一手握驚堂木,另一手擱在玉案上,如此暴露於眾人目光之下,是很難射出暗影玉蜂針的。
沈重陽兩側各站著刑部侍郎王景階和大理寺丞高硯。他們二人今日所穿官袍,雖然官袍有大袖,袖中有袖袋,但兩位大人高站首位兩側,稍有動作,就會被坐在堂下的自己看得一清二楚,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伸手入自己的袖袋去取屜匣。
再往旁側就是記錄文案的兩位主筆和還有一眾捕快,兩位主筆需記錄公審案件的細枝末節,不能遺漏,故而一直手持紙筆。屜匣之大,很難藏在那書本中,故而主筆的可能性也不大。
而一眾捕頭和捕快,甲胄窄袖,如果真的是他們所為,那屜匣應該在甲胄內胸懷處,那他晚一些讓杜寧去摸清這一班捕快的底細便知分曉。
若是能夠洗脫這班捕快的嫌疑,屏風前這些人就都沒問題,那可疑的就是屏風後的人了。
屏風後有三十精選大內高手護著聖上,還有三位公公,六名宮女,一位起居郎。
三位公公分別是照顧聖上起居的李顯李公公、通傳聖上之聲的趙公公和負責開路的蘇公公。這三人是聖上親信,且貼身伺候,雖說不是十分肯定他們一定不是逆賊,可若他們是逆賊,那聖上早該薨了。
還有六位宮女,禮朝宮女為方便活計,都是身著仿男裝得窄袖衣袍,除了腰間束著錦帶就沒有多餘的裝飾了,不可能藏下屜匣。
起居郎的情況和刑部主筆情況類似,就不贅筆多述了。
剩下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這大內了!
彼時,千如冒險闖宮給他傳信時,便就知道這大內侍衛中有生死閣的人馬,別說一兩位大內侍衛互相偽飾,就是今日堂上三十餘侍衛都是生死閣的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花千耀問道:“侯爺,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杜君遠眼珠一轉,道:“雖然我們已知曉方才屏風處的人有鬼,但是倘若我們貿然行動,恐會令生死閣冒險走險棋,屆時聖上危矣。這邊按兵不動,我們回到遊贇的案子上重新思考……”
說到此處,杜君遠問道:“對了耀兄,武當那邊情況怎麼樣?”
花千耀道:“我想我們所料至少中了一半,那葉霖的死狀和王奎、謝銪二人的死狀無差,不過……”
猶豫了片刻,花千耀還是說出了口:“不過當愚兄詢問家師是否有可能是先皇後的母族犯案時,家師斷然否定了。”
杜君遠想了想道:“花莊主消息暗哨遍布天下,如此否定我們的推論自有他的道理。況且當日查到這個線索我也很是奇怪,如果雲番果真有此心,絕不該聯合樓蘭、柔然等國,地理位置上這中間夾著禮朝,倘若真的開戰,糧草得不到供應,此為兵家大忌。柔然向來狡詐,若是再背刺雲番,那對雲番來說就是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