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元節,水官解厄之辰。
白雪皚皚,上京如同這銀裝素裹的白雪般寂冷,仿佛那些血淋淋的案子在這寧靜的上京沒有掀起半點風浪。一次又一次的血腥屠殺,從官場到江湖,一場血雨腥風的武林大會,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誰也沒有再提起近兩個月發生的事,隻有朝堂上無關緊要的歡聲笑語。
宮中設下官宴,二皇子已解了禁足,今日宴席上的他低眉順眼,內心似乎已恢複平靜。與武林大會時的癲狂相比,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五六歲,但眉宇間的淡然卻沒有褪去,依舊謙和,卻透著一股無所謂的味道。他微微欠了欠身,把玩著手中的金玉杯,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美酒,身邊的侍妾立刻斟滿一杯。
生死閣的所有相關的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上京,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沒有了。
當然也並不是,就比如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聖上身邊攬著一個美人兒,那美人眼波流轉,風華絕代。
那是一張絕美的容顏,最重要的是,她的美中帶著一絲魅惑,還有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
美人雖美,總有一種令人說不上來的怪異,雖說美人兒眉目婉約,可卻給人一種讓人窒息的溫柔,甚至帶著一絲邪氣。她的眼睛很靈動,一動之間,便有一種魅惑的魅力,臉上不但沒有病態,反而散發出一股妖異的光芒。她的臉上,帶著一種輕蔑的笑容,卻又帶著一種凡間最誘人的味道。
誰也不知道這個美人兒是誰,誰也不知道這個美人兒是誰進獻的,總而言之,此美人兒堂而皇之地坐在聖上的身側,斟酒布菜,儼然地位是高於其他所有嬪妃了。
次而坐之的純貴妃一臉不忿,板著一張臉不耐煩的盯著舞女,時不時的瞄一眼上座的聖上和美人。
純貴妃乃是宰相羅渭之女,閨名羅純,仗著父親宰相之職,向來敢說敢做,絲毫不把宮中其他女人放在眼裏。此刻聖上帶著一位來曆不明的女子,如此囂張地坐在上首,她當然是不高興的。
梅蘭二妃則慢條斯理地飲酒觀禮,仿佛這位新晉的美人兒壓根影響不了她們一樣。餘下慧淑妃、欣貴妃更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觀禮。
還有破例觀禮的曹皇後,此刻她臉上既無怒意,也無歡愉之意,冷冷淡漠,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杜君遠小口地抿著杯中之酒,轉眼間,數杯美酒下肚,他的神情卻是沒有任何異樣,沒有半點醉意。
再看身側的花千耀似乎也是意興闌珊,神色疑惑地打量著上座的聖上和美人。
杜允上前遞上一張紙條,杜君遠快速地略過那張紙條,沒有任何情緒地點點頭。紙條赫然寫著:寫意姐姐之事已有眉目,如不可操之過急,初。
杜允心領神會,內力將那紙條粉碎,那紙屑墜入白雪中,看不出一絲蹤跡,身側的花千耀微微側目,似乎沒有發現這件小事。
聖上拂須,讚花千耀救駕有功,言語間卻半句不提曹皇後的案子。
“花愛卿,朕這外孫幼時頑劣,及束發才知上進,此番石家血案、武林大會花愛卿照拂有功,你二人如此默契,朕欣慰之。”
杜君遠和花千耀齊齊站起,舉杯謝恩。
聖上話鋒一轉,和煦的開口問花千耀,好像是話趕話才想起來一般:“花卿家,聽聞此番武林大會,皆賴卿家小妹揭破魔教真實麵目,並智鬥生死閣閣主,這才令武林免受災殃,可有此事?”
杜君遠心頭一跳,默不作聲。
花千耀躬身一揖,朗聲道:“回聖上,小妹頑劣,對此案並無過多助益。”
“花愛卿過謙了……”聖上嗬嗬一笑,道:“百花山莊肯為社稷分憂,朕已十分欣慰。卻不知花家小妹如今何處?”
雖問的是花千耀,卻滿含深意地瞧著旁側的杜君遠。
“回聖上,小妹現如今正在泰平郡,泰平郡郡守生擒霹靂手戴天祿,小妹放心不下,這才去瞧瞧真。”
聖上連聲稱好,拂須道:“石府案、鬼船案、戴天祿案、武林大會,花家姑娘能有此作為,可謂是巾幗不讓須眉。朕心生好奇,當真想要見一見這花家姑娘。”
在場也有聽說花千如事跡,均舉杯恭維。
這時,人群中也不知是誰提起北方饑荒,聖上微微不喜,撂下手中的酒杯。
“明遠侯!”
聖上突然道:“如今北境大雪紛飛,諸郡百姓無糧可食,情況危急。你們二人當以百姓為重,親往北境解百姓燃眉之急,以平民怨。”
杜君遠站起身,躬身行禮稱是。
“三司使!”
“汝查證北境災情,自三司撥款賑災,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