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來……他後來漸漸待她好,不過也是因為覺察到了她的冷待而已。這隻是已經習慣了她對他熱情奔赴的獨佔欲,這不是真心。
而顏熙的這番話卻令魏珩笑了。
笑他視之為珍寶的一切,如今在她眼中,竟都成了難堪。
但魏珩知道,此事不怪她,此事怪他。
魏珩在她麵前低了頭:“顏娘,是我的錯。從前不曾珍視你,是我錯了。”
他從沒在任何人麵前姿態這樣卑微過,顏熙也驚了下。
但顏熙很快便收回了思緒,她仍平靜道:“世子真的不必如此,您這樣,實在讓顏熙惶恐難安。”她態度真誠,言辭也很懇切,“顏熙如今倒能理解世子的處境,大家族裏的人看起來光鮮亮麗,但其實,你們肩上也有你們的擔子和責任在。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你就能做到的。”
這些道理,是她初見長公主時,長公主告訴她的。
顏熙初聽覺得新奇,但回來後細細品味,竟覺得不無道理。
比如說,長公主殿下都是那麽尊貴的身份了,她如今不也是被困在那一方庵堂中嗎?
所以說,生而為人,很多事應該都是身不由己的。
連長公主很多事都強求不來,她又怎麽敢去強求?
凡事莫強求,莫存癡念、妄念,也就能少很多煩惱了。
“所以世子請回吧,顏熙既已搬離國公府,就不可能再回去了。”顏熙語氣又更沉著冷靜的加了一句。
魏珩沉默著看向她,此刻麵冷如玄鐵,眸黑似沉潭。
魏珩在來之前未曾料到過,顏熙的態度竟如此堅定。
她的有些話,每每都讓他毫無還口之力。
魏珩算是見識到了她的決心。
而到此刻他也才算真正明白,顏氏或許從很早開始,她就已經在籌謀著如何離開自己了。
應該是從她突然對自己變得冷淡開始。
她什麽都不說,從不抱怨,依舊對自己事事順從著。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籌謀著日後一旦得有機會,便名正言順從自己身邊離開。
如今細細回思過去,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比如說,她千方百計先送桂媽媽出來,先開了這家食肆……就是為了日後她們主仆一旦離開國公府後,能暫時有個落腳的地方。
又比如說,她那麽沒日沒夜的做發簪,堆了滿屋子都是,也是為了日後離開他能有自己的生意、有謀生的營生做準備。
她竟是從那時候就開始和他逢場作戲了。
那麽她之後的溫存,醉酒後的主動投懷送抱,又算什麽?
可笑他當時還以為,她清醒的時候是對自己不滿、心存怨懟後的刻意冷落,醉酒後的她才是最真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