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進了殿內後,顏熙同他實話說:“我覺得這一切都很荒唐。”顏熙開了個頭後,便望著他。

魏珩略有怔愣,但很快便明白過來她話中之意。

魏珩撿了個位置,挨在離她不近也不遠的地方坐下。而後,他才又重新抬眸朝人望去。

“可你曾經不是說過,願一輩子都同我長相廝守的嗎?”他情緒不見有波動,似是疲憊已久般,“我就想要你能好好活著,你也應該如此。我就覺得,你我之間遺憾太多,我不想就這樣錯過。一輩子還那麽長,可若沒有你在身邊,那這一切又都有什麽意義?”

顏熙同他說實話:“起初我恨你,怪你,總覺得你對我不好,也是你害死的我。可後來我想了想,就覺得人沒必要一直活在過去的苦痛中,我們應該往前看。我過得很好,我有自己很喜歡做的事,並也做出了點成績來,我還有很多朋友親人,也都是在這裏沒有的,你不知道我現在過的有多滿足和開心。魏珩,你如今其實也是得到了一切的,你有至尊之位,也有關係親厚的兄長伴在身邊,你其實不是必須要有我留在身邊的,你放我回去吧。”

魏珩縱知道她該是早放下的過去的一切,但如今親耳聽到這些,他仍是覺得紮心刺耳。

“你早些歇息,我明日再來看你。”魏珩倏然起身,然後似是生氣了般,撂下話後轉身便走。

顏熙喊了他兩聲,不見他停留。

魏珩隻覺喉間一陣腥甜,待踏出關雎宮後,他實在沒忍住,一口血便從喉間噴射而出。

跟隨在其後的侍奉太監嚇得驚呼,然後匆匆跪了下來。

魏珩深知,這具身子,怕是大限將至。之前他還以為,或還可活個幾年。可如今來看,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魏珩失魂落魄的走在長長甬道上,整個人頹廢得很。他漫無目的的走,沒有往太極宮去,沒有往東宮去,也沒有回關雎宮。

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去哪兒。

就仿佛一瞬間,所有人都有了歸宿,都有了新的希望,就他還如遊魂般,遊蕩於茫茫天地之間。

為了能同顏娘廝守餘生,他逼迫慧雲幫他逆天改命,甘願自損壽命。前幾年,為了奪位,他處心積慮,謀兵布局。這兩年,為了做好這個皇帝,坐穩這個皇位,他勵精圖治,不敢有絲毫怠慢。

可如今,顏娘回來了,江山穩定了,可卻也是誰都不需要他了。

魏珩一時竟也不知道他仍留存在這個世上的意義是什麽。

不由又想起了當年。

當年二人溫存,不是夫妻甚似夫妻,是何等的甜蜜。可如今,一切物是人非。

悔自然是有的,這些年來他始終悔恨當年的自大狂妄,若當時他能再多些真心,能事事不瞞著她,都同她商量,能盡早找出那個埋藏在母親身邊多年的暗樁……他同顏娘便不會是如今這番模樣。